《一路飘摇》第6章


我冲他们俩一笑,带头动起来,抖抖握在手里的丝绒手套,伸手戴了进去,微一调整,又扶好头上的针织帽子,随即提起脚边的小皮箱,率先走下扶梯,向底层甲板行去。
李尔莫和艾荣佳相顾一望,跟了上来。
随着人流,慢慢下了层层甲板,在每一层的交接处,人流又融合了更多的旅客,越来越多的人群使前进的速度更加迟缓,我们三人也被挤散了,陷在人堆里,幸好隔的不远,彼此还能瞧见。
静静站着无事可做,我东张西望,接受到后方李尔莫的丝丝担心,尔莫是个太温柔的人,朝他顽皮的行了个童子军礼,证明能照顾好我自己。
人流又开始向前行进。
尽管天气不热,可密集的人流开始让人喘不过气,抬手擦擦额角,我开始流汗了。有人不耐烦地挤了挤,像是平静湖水里泛起的涟漪,搅得四周的人不安起来。
避过拥挤的力道,扭头一看,李尔莫和艾荣佳已没了踪迹,一怔,只好也向前挤去,等上了码头再想办法找他们了。
挤挤推推,推推挤挤,刚登上码头,松了一口气,正思索着如何找着他们,不远处一阵骚动,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人群四处聚集,等待接应的人;也有人四处乱窜,估计跟我一样走失了;码头上的挑夫正招揽生意,海轮上的货物也开始装卸;管理的人一面指挥着人流,一面还要为达官贵人们的轿车疏散交通,忙地焦头烂额。
唉,心底叹一声,还是走远些看看吧。
正欲走远,却被一道熟悉不过的声音拉了回来。
“散开了些!散开了些!”
“那边的人听见没有!”
是奎恩!正是由那人群骚动的中心传来的。皱眉一想,他怎么了?我折返回去,可是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也进不去呀!突地忆起在学校里罗琦用的老法子,我开口大叫道:“天啦!让我进去,我的朋友出事了!”
罗琦以前老是说这个法子百试不爽,果然人群中让出一条小道,刚接近奎恩,才发现情况有多糟糕,有一个少妇要分娩了,奎恩和一群留学生在帮他们疏散人群,留出空间。
来不及细想,我冲上前去,扶住少妇,见她有一些昏厥的症状,立马让守在少妇身边的男子扶她坐下,我将手边的小皮箱垫在地上,给她临时当个坐位。然后,我让少妇靠着男子的肩,自己则不断跟她说话,可不能让她昏过去。
“奎恩!你快去找辆车!”我连招呼都不及跟他打,直指奎恩,命令道:“他去找车,你们继续疏散人群,要给孕妇足够的氧气!”
奎恩有点吃惊的盯着我,估计他还没回过神来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急了,朝他大喊:“奎恩!你傻啦!去找车!快点!”
奎恩连连点头,挤出人群。
人群还算配合,我略微舒心,要想点办法。摸索着风油精,放在什么地方了?这可是防晕准有效的精油,晕车晕船很多人都靠它,找了半天想起可能是放在孕妇坐着的皮箱里了!没有办法,只有将就用自己随身带的香水抵用一下,总不能硬让孕妇站起来吧!
四处喷喷,有味道就好,总有点儿刺激作用的。
“小姐,保持清醒!”捋捋少妇额前的湿发,那少妇是听见了,已没有力气回答,只能朝我点点头。见她的眼神清醒,情况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笑说:“你和你的孩子会平安无事的。”
“停车停车!”
尖锐的刹车声伴着奎恩的急吼响起,我急急望去,原来,奎恩拦住了一辆正要驶过人群的轿车。
奎恩整个人拦在车前,双手抵着引擎盖,太危险了!惊出我一身冷汗。待车停稳,奎恩匆匆去拉前座车门,还没拉到,已被前座窜出的壮汉摔倒,是洋人!情势不对,我松开少妇的手,连忙奔向轿车,大声解释:“先生!住手!”挡在奎恩身前,止住了壮汉挥起欲落下的拳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只是想再怎么样应该是不会打女人的。
我用英文说了一下少妇的情况,哪知道壮汉没有反应,糟了!他不懂英文!想了想,又换成法语想再说一遍,在欧洲,法语是古老而高贵的语言,很多欧洲国家的人都会法语。
一开口便听见,“够了,小姐,你不用再说了。”声音从轿车后座响起,车门打开,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外国年轻人,他站在车边道:“你刚才说的英文,我听懂了。”
他们是法国人,因为年轻男子虽说自己明白英文,说的却是法语,人都惯用母语。见他比较客气,我向他走近几步,用法语说:“既然您已经听明白了,那么,尊敬的先生,您能借用一下您的车送这位夫人去医院吗?”
法国人的友好在欧洲都是出名的,他应该会答应。满心期待,不料,那男子只是默默站着,开口说:“也许,我不能如你所愿。”转身欲坐回车内,我赶上前去,拉住车门,继续用法语说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被推倒在地的奎恩,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来,见着麦乔安劝说,自己法语不好,帮不上忙,只得干着急,见男子欲走,正想上前,却被壮汉横手一拦,只瞧见麦乔安追着男子急说了几句。
“乔安!”他实在担心洋人用粗。
没想到,那外国男子听了乔安的话,静思一会儿,向后面一辆黑色轿车走去,此时,乔安回过身来笑了下,有进展了?
尽管我脸上有笑容,但还是担心的,其实那个男子并没有直接答应我,只说会帮助我。怎么帮?见那男子向另一辆车走去,我顿然明白,原来男子并不能做主,这里有比他更大的人,现在我也只能默默祈祷黑色轿车里的人,千万要是个善良的人。
男子躬身向车内的人说话,一会儿便回过头来,一脸笑容,点点头。成了!我高兴地大声说了句:“您真是个善良的人!上帝会保佑您的!”是朝年轻男子的感谢,更是感谢轿车车里的人。
年轻男子让人将少妇抬上自己座驾的后座,忙完后,男子站到我身边,似乎要说什么,“希望您仍然喜欢法国人!”我扬起一张大笑脸:“当然!”男子一笑,突然牵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轻轻一吻,“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听到众人一阵倒抽冷气声,我掩嘴而笑,“您的热情吓坏了我的同胞!”其实我倒不觉得尴尬,吻手礼对于绅士和淑女来说很正常,而东方人显然还需要时间来接受。
站在一边,我挥挥手,送走了一列紧随行驶的车队,目及稍有污物的手,我才意识到那双昂贵的丝绒手套,早已不知去向。
后来,等人群散了之后,李尔莫和艾荣佳带着管家一行人终于在码头上找到了我,当然奎恩也在,见着荣佳还略显尴尬。之前,奎恩擦伤了手肘,我本来让他和他同伴先行离去,看伤,奎恩却非要坚持留下陪我等,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独自在混乱的码头太危险,他便充当起护花使者。
我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说着回国之后的打算,得知奎恩的北上方案后,我迅速加入,成为了他们的一分子,正聊得开心,李尔莫一行人便找了来。满脸焦急,汗水的痕迹清晰可见,看来他们刚刚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我非常过意不去,只好连声道歉。
奎恩跟李尔莫他们大谈了我的机智和勇敢,大家又闲谈几句,最后道声珍重便各自散去了。
年轻的人们,都不懂珍惜离别,因为他们还有大把时间,其实,很多时候,人散了就很难再聚齐。
上海滩 王府做客
上海滩 王府做客
在爱新觉罗家的瑞亲王的盛情邀请下,李尔莫去信湖北任大督军的父亲,说要留在上海做客几日,辛亥革命之前,李尔莫的父亲,我的父亲和瑞亲王同朝为官,虽不熟念却也有过一些个照面的,儿女之间的交情自然应该,李尔莫这样便留在了上海。
其实,我心里明白,温柔如他是不喜欢复杂的人际交往的,他答应瑞亲王,不外乎是放心不下我,很感动,这么多年来尔莫一如既往的悉心照顾。
艾荣佳的家在上海英租界的深深角落里,也许是出于他们一家身份特殊的关系,从码头回家的路上,路旁尽是高大的林木,似乎是为了避过外人的窥视。
那是几栋独立的独院式花园洋房。与北方传统民居住宅形式完全不同,带着英国古典式建筑的味道。
透过低矮的铁栅栏、围墙,看到是一栋多面组合、凹凸变化的楼房,迎面的门窗、台阶、阳台、山花,“无曲折深邃之致”房屋周围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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