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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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散在半空中丝丝缕缕的发丝啊，仿佛是你向我伸出了温热的掌心，我抬起手试着触及，明明离得好远，却好似能感觉到那柔顺的乌丝绕过指尖，滑过心扉。
莫名的，扬起一抹淡笑，已然知足了。
你一手掌弓，一手执箭，缓缓拉开绷紧的弧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能清楚地看见那箭头直指前方，毫无犹豫，只是你……为何要抬头？
你抬头，与我目光触及之时，仿佛能清晰读懂，你眼底悄悄荡漾开的一池柔水。我试着动了动手指，临摹你的轮廓，那高挺的鼻梁我曾经抚摸过，那抿成一线的薄唇曾经为我吻去过泪珠，那深邃的双眸曾经与我痴痴对望过。
那箭头在悄然中偏移，我恍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穿云破雾来袭的箭影躲过我的视线，仅能捕捉到一瞬白光飞速直射，那箭头所指，是廷曦傲然的胸膛，与之偏擦的一只白箭输了气势，在猛烈碰击下，徒然坠地。
“不”
一股灼热涌上心头，口中霎时溢满一腔红血，滴滴溅洒在长满青苔的石壁上，那斑驳的红为这千百年来萧瑟的城楼徒增一分冰冷。
黑暗涌来，我极力撑起身子不让自己倒下，踉跄着一步步摇晃，眼前一瞬模糊一瞬清晰，脚下一软，一阵天旋地转，顺着城楼石阶，那样狼狈不堪的节节滚落。身体不断碰撞到坚硬的石壁，尤以额头最为惨烈，磕磕碰碰撕裂了皮肉。
血沿着我滚下的道路滴落痕迹，终于稳住心神时，我已跌坐在了石阶的第一道坎。袭来的寒风刮过额头上的伤口，血水顺着鬓角延伸到下颚，我抬袖木然拂去，才发现纯色白纱早已沾满碎裂的殷红。
双腿颤抖着，我无法完全站立，连滚带爬地朝着城门而去，守卫的士兵见如此，忙不迭上前吼道：“哪里来的妇人还不快快回去”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出去……”
我不知道抓住了谁的手，我只是拼命地祈求，我只是哭腔着说不完整一句话。眼前的人嫌恶甩了又甩，却无法甩开我固执地双手。
“我要出去，求你放我出去……”
“你这疯女人，外面在打仗呢你这是要出去送死吗”
模糊的视线，却看见又一人走上前来。“打开城门，放她出去”
那还不算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我搀扶着他的手站起身，满手尘埃轻轻抚摸他光滑的脸颊，为他拭去那残留未干的泪痕。
“谢谢你，启麟。”
前方开启一道缝隙，有光亮齐齐涌来，我擦了又擦流之不尽的泪水，提裙奔向早该去的那片天地，我没有彷徨，没有恐惧……
仿若一滴春雨早就该融入土地，而我错过了时机，干裂的土地早已不是我这滴小小雨珠能融化。我无能无力了，只能跑着、哭着，甚至是笑着……
廷曦，你的身影犹如天神，虽然，摇晃不定。你胸前绽开了一朵遮盖尘世的血花，那绝望的气息蔓延在空气里，我屏住呼吸，却无法隔离掉濒临绝境的味道。白色箭羽插进了你的胸膛，偷走你遗留下的点点温暖。
我步步走近你，泪眼模糊，却将你的眉目看的清清楚楚。月色光华犹如层层罗网将我们包围，好冷啊……无可抵挡的冷意灌满了全身。
遍地的尸体挡不住我x近你的决心，赤luo着双足踩在血染的红土上，湿润的感觉沁凉了麻木的一颗心，透红的白纱飘舞在夜空中，萦绕在我身旁，宛如一层飘渺的白雾指引我坚定地脚步。
与裴煜擦肩而过，我却只是痴笑着与你两两相望，他冰冷地指尖触及我的臂膀，却没有抓住我的勇气。身边不断路过的士兵惊恐诧异，有人试图上前阻拦，有人低声耳语，更多的，是默然看着我走向你，甚至为我让开道路。
“王爷，侧妃她……”
“让她去吧，拦不住的。”
抛下身后一切，我加快脚步向廷曦奔去，隐约间，能看见他溢满血痕的唇角扬起一抹痞笑。好熟悉的笑啊……原来我不曾丢弃，原来我还拥有。
还是没能忍得住奔流不息的泪水，在抱紧你的这一刻。
血水沿着深深插入的箭羽滴滴坠落，我伸出手惊恐地捂住伤口，我只是想要止住这不断涌出的血，我只是想要抑制这越加蔓延的死亡气息。顺着指尖淌出的血犹如江河川流不息，我沙哑着喉咙哭喊着，我紧紧抱住他渐渐失去暖意的身体。
可是……可是……我越是抱紧，冰冷越是来袭，宛如指间沙，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
“廷曦……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他缓缓抬起手拂上我的脸颊，叹息一笑。“是你呢，你回来了吗？”
满是血痕的手掌还带有丝丝温热，我慌忙间贪恋不已，与他十指交握，紧紧合拢，不分不离。粘稠的血水与苦涩的泪水相融，那气味要将我窒息，我伸手胡乱擦拭，却只能无奈地发现，袖袍一片血脂，混杂着层层荡开的泪痕涟漪。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廷曦，你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反反复复，只会重复这一句，弥漫天地的烟硝也掩不去这浓烈的血腥味，我与廷曦紧紧相拥，纵然他已双手无力，再无法将我牢牢抱紧。我俯下头，亲吻着他干裂的薄唇，一点点游离，一点点用舌尖触碰。
我只是想要给予他温暖，我只是想，他不要被冰冷侵蚀。我吻着，轻咬他的唇瓣，我以为这样，便能用痛楚唤醒他的渐渐混乱的意识。浑身颤抖，就连留下一个吻也费尽力气，辗转吻上他的眉角，沿着轮廓幽幽滑下，唇齿间流窜着令人绝望的气息，我啜泣着失声痛哭。
他极力睁大双眼，纵然要死也不肯倒下，我明白他的心，与他一起奋力起身，摇摇晃晃地站定脚步，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我忍受剧痛抱紧他的腰。
天地间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惧怕？这一刻独属于我们，这一刻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毫无关联。我可以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历经最后的风雨，我可以抱紧他的身体做他唯一的支撑，我可以握紧他的手哪怕下一刻就是诀别。
“杀啊”
身后涌来的军马卷起漫天大雾，我抱紧廷曦站立在厮杀的修罗场中，嗅着腐烂的气息，冷眼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刀光剑影不断闪过我的眼前，却没有妨碍我们傲立于这片土地，我侧脸看廷曦，他仍是笑，脸颊上斑驳的血痕衬得面色越是煞白。
“怕吗？”
我抹去未落的泪珠，摇摇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军惨烈厮杀，可以明显看出昭阳军马不敌，节节败退，南宁大军步步紧逼，以裴煜为首直捣根基，无数的光影冲出一道血路，眼前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骇人的红铺满暗夜，纵然是墨色无边无际，也无法止住这渲染开来的血色。
迎面冲来一队人马将我们团团围住，更甚者手持长枪想趁乱而上。我惊呼一声，却不想廷曦抬脚挑起地上一把长剑，稳稳握于手中，出剑快而准，一剑毙命，我还未看清那偷袭的士兵是何模样，便听一声哀嚎，瞬间没了声音。
南宁大军个个手握长枪直指廷曦，我紧紧依靠在他怀里，不怕不惊，只是想多留他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刻也好。
涌来的人潮不断向廷曦发出攻击，而廷曦出剑的速度渐渐放慢，失去了原有的力度。我侧脸，冷冷环视一圈，缓缓走上前一步，欲将廷曦挡于身后，却不想他单手环手我的腰际，似乎用尽全力将我拥入怀中，不允许我偏离一分一毫。
“我不要你替我挡剑，我陈廷曦还没懦弱到需要一个女人保护”
他大吼一声，剑锋再出，轻而易举地便划过为首几人的脖子，飞溅而出的鲜血喷洒满地。我眼角一片湿润，收回的泪水又在这一刹那崩塌。
“兄弟们还等什么，杀了他……杀了他”
胜负已分，昭阳大军溃败，全军覆没，遍地尸骸。而这些虎视眈眈仇视廷曦的人，不过是想要取他的首级向裴煜领赏，不过是要表彰战功，不过是要妄想在廷曦倒下之前亲手给他致命一击
妄想妄想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诀别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诀别
第二百四十一章
“呵……杀我，谁来？”
廷曦嘴角的那抹痞笑渐渐淡去，转而化为寒彻心骨的冷笑。
士兵蠢蠢欲动，有人开了口。“休要狂言你胸中一箭，不正是我们王爷所为么”
“真正致命的伤，不是本王所为。”
我一惊，顺着人群的涌动望去，裴煜跨马而来，寒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