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蒙的月光》第66章


骆晓月茫然地摇头:“还没想呢,你觉得什么专业好呢?”
罗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从初中开始就在外校学法语了,好像都没想过还能走什么别的路。”
骆晓月感叹了一句:“难怪你能考取北外呢!那你有机会去巴黎留学吗?”
罗雯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她便平静地抬起头:“我不去巴黎。”
骆晓月愣了一下,不去?是不能去,还是不想去?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后来又和罗雯闲扯了几句别的,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北京之后,骆晓月和罗雯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因为甄靖总是带着她到甄文的学校去玩,然后甄文又说什么自己对学校不熟,每次都要把罗雯叫上。罗雯对他们都很好,就像是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骆晓月受她的影响也学了一点法语,甄靖更是为了讨骆晓月的欢心,把那首她喜欢的《Magic boulevard》唱得烂熟。
一个秋日的午后,甄靖带着骆晓月爬上了天台。那天风和日丽,骆晓月和甄靖肩靠着肩坐在天台上看着云卷云舒,甄靖轻声地在骆晓月耳边哼唱着那首《Magic boulevard》,骆晓月微微闭着眼,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认真地聆听。
一曲唱毕,甄靖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听这首歌,我找罗雯姐查到了这首歌的中文意思,太悲伤了。”
骆晓月淡淡地笑了起来:“是挺悲伤的,不过,也很好听啊。”
甄靖无奈地摇摇头,正色看向骆晓月:“为什么你总喜欢这么悲伤的东西呢?琼瑶的小说,席慕蓉的诗,还有这首《Magic boulevard》,晓月,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些呢?”
骆晓月一愣,缓缓离开甄靖的肩头。甄靖认真地看着她,那样深邃而执著的眼神,让她的心头猛然一烫,她低下头,拉过甄靖的手,一笔一画地在他的手心里细细写下八个字——执子之手,岁月静好。
“执子之手,岁月静好?”甄靖疑惑地问道,“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骆晓月嗔了他一句:“你懂什么?我的意思是——和你在一起,觉得特别的幸福!”
甄靖还在怔愣间,骆晓月已经从贴身放着的绒布荷包里把那枚戒指拿了出来,缓缓地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因为你让我太开心了,开心得让我有时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了,所以,我才会看那些悲伤的故事,听那些悲伤的歌,时时提醒自己,人生有喜有悲,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安心的,沉醉在这样的幸福中。”
骆晓月低垂着头,摩挲着细细的指环,轻声地说着,一字一句。
小小的指环,在太阳底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那对正在接吻的小孩子,仿佛也灵动了起来。甄靖的手指轻轻一颤:“晓月。”
“嗯?”骆晓月闻声抬头,一个吻就这么突然落了下来。
那样轻柔得小心翼翼地吻,像是生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骆晓月只觉得一阵异样的酥麻从柔软的唇瓣一直传到心底,耳畔的风声似乎都停歇了。
整个世界,就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抉择
4
“晓月,你都想起来了吗?”罗雯将骆晓月从漫长的回忆中唤醒。
骆晓月回过神来,甄文演唱的那首《Magic boulevard》已近尾声。原来这样长的岁月,回忆起来,也不过只是一首歌的距离。
转过头,骆晓月的眼神仍有些空茫:“罗雯姐,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和甄靖分开,还失去了记忆?”
果然,最不堪的那一段,她仍是没有想起来。罗雯叹了口气:“就像你之前猜测的那样,后来发生了很惨痛的事情,你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了,所以忘记了一切,尤其是那段过往。现在,你确定要把它们都找回来吗?”
骆晓月低下头。其实她并不是完全不记得,那些噩梦中的场景,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她只是本能地想逃避,逃避去回忆起那最可怖的一幕,逃避那份隐藏得最深的恐惧和软弱。
一直等到演唱会结束,骆晓月才再度开口:“罗雯姐,你知道何风在哪里吗?我想见见他。”
寂静的午夜,空旷的走廊。医院里有暖气,可骆晓月还是觉得彻骨的冷。
那样长的过道,像是要通往幽远的岁月尽头。那样长的跋涉,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却被一扇冰凉的玻璃窗隔开了彼此。他的沉睡,她的黯然,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不到分毫。
ICU,重症监护室。
原来,他已经病得这样重了。当她还在执著地遗忘着往事时,他的生命力,就在这里,在这个离她如此近的地方,一点点地流失。
骆晓月的双腿发软,她缓缓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
他是打算就这样安静地离开吧。她想起那晚,她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他明明那样的悲伤,却还是否认了。他最后给她的那个拥抱,明明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疼痛,她却怎么还是会无知无觉,心冷如铁?
他是想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懵懂的幸福中吧。她不愿意记起,他便任由她忘了他,哪怕千山万水的寻来,却看到她在别人的怀抱里欢笑,他也只是默默地守候在一旁,半分强求也没有。
为什么?他明明那样爱她,为什么又要这样放手?
“因为,他始终觉得,他对不起你。”
骆晓月转过头,甄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原来她刚才不知不觉中已将疑问说出了口,甄文站在她的身后,暗沉如墨的双眸里是掩饰不住的疼痛和不忍:“晓月,你能不能原谅他?”
从医院走出来,罗雯把骆晓月和甄文都带去她的家里,甄文将后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何风的肺病是旧伤引发的。
八年前的那一场意外,不仅让骆晓月失去了记忆,也让何风受了重伤。当时他的右肺被刺穿,还没完全修养好就跑来武汉找骆晓月。他在骆晓月的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夜,结果只等来了骆晓月的父母让他立下重誓,此生和晓月永不再相见,也不许再让晓月记起过去的往事。
回到上海,何风的肺部再次受到感染,从此留了下后遗症,心肺功能一直都不太好。
半年前,他把骆晓月从弗哈希山上的别墅背下来,又受了凉,旧伤就复发了。当时他的病情很严重,一度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在法国医院抢救了近一个月才脱离危险,被父母接回了上海。
回国后,何风通过甄文知道了骆晓月在罗雯的手下做事,就拜托罗雯对骆晓月多加照顾,后来他还装成网友找骆晓月聊天,时常开解她。
“这么说,‘悲催的法龟’真的是他?”骆晓月的话语里浸透了苦涩。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当时的她是那样的倦怠而绝望,所以自私地闭上了双眼,只是贪婪地享受着他的关怀,却不愿去探究背后隐藏的深意。
“是他。”甄文点了点头,“那时他的病情刚有些好转,在家里休养,爸妈只准他每天上网到十点半,可他有一次还是陪你聊了个通宵吧?结果第二天他就病情加重被送到医院去了,住了好几天院才又回到家里。”
骆晓月垂下头。是她回国后第一次见到韩宇的那晚。那次她和何风聊完通宵之后,一连好几天她都没再上网,因为觉得面对他有些尴尬。原来那几天他也没上网,自己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在背后为她花费了多少心思,用尽了多少气力,她总是不知道的。
骆晓月缓缓地抬起头:“那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又连着几天没上网,也是因为病情复发了?”
“是你和他说再也不相信爱情的那次吧。”甄文叹了口气,“那段时间他不是病情复发,而是在很积极地配合医生做治疗。我想他是那个时候就想来武汉找你了。后来他发现你做助理遇到的麻烦,就更加心急了。”
“所以,是他找来的奇奇?”
“是的。”回答这句话的却不是甄文,而是罗雯,她拿出电话,递给骆晓月,“刚才奇奇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想和你聊聊。明天周六,她不用陪迪布瓦,你有空见见她吗?”
骆晓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电话给奇奇回拨了过去,约她次日中午去她家旁边的上岛咖啡厅见面。
周六的中午,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奇奇提早到了,她等了十来分钟,骆晓月才走进来。
“晓月!”看到骆晓月,奇奇激动地站起来冲她挥手,骆晓月浅浅地抿了抿唇角,走到她的桌旁坐下来。
两人相对坐着,一径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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