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绝版青春》第28章


她有轻度的自闭症,喜欢穿着白色衣裙,静静地躺在水边,或者花丛中,宛如安详的死去,或者甜美的小睡,是一种婴儿未出子宫的睡姿,那个刹那,她的姿影被摄入安置在远处的镜头。
静谧的纯白的悄无声息的瘦弱骨感的美丽,她看上去像是只能用文字才能创造出的人物。或者某部日本电影中的某些时刻,雪中独自行走的年轻女子,面对着远处的群山大声呼喊,惊醒了时间另一端某一个即将悄然告别世界的女孩。
她们,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着颇为相似的性格,遇到了同一个男人。她喜欢他,她们彼此并不知道与自己极为相像的另一个她的存在。不是所有的情节,都如同电影那样会慢慢走到最后,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夹页,发现那个可有可无的小小答案,然后轻轻一笑。
该停就停下来,安静地书写自己的内心。她把这句话说给他听。他想停下来,又不甘于被羁绊。他不想错过,却不知能停留多久。或许,每个人都在冥冥中苦苦待命,假装有着一份沉睡或清醒的从容。
就是那样的一个女孩,固定了我的青春。少年时,我和她,彼此填补寂寞时光。一切都是在不安和匆忙中进行的。谈话可有可无。进入她身体时,她脸上总有一种要哭的表情。她当年的样子给了我如此深刻的印象,端庄,安静,不太爱笑,矜持得体。
某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大约两点半钟左右,我偶然骑车路过女孩从前的家,在慧安东里的那栋居民楼,我明知道女孩已经搬走了,还是忍不住停下来,朝一间有遮阳伞的窗子眺望了一会儿。我想如果时间能够倒退的话,这时候她可能在午睡,也可能在看书,有时候她会站在窗前朝下面的街上无目的地张望一会儿。我那时候就曾经在那个窗口朝外张望过,街上懒洋洋的,就像现在一样。但我说不准后来从那里看到的街景是不是和从前一样了,许多事情会使情况发生变化,就像那个窗口里的女孩已然生活在了另外一处空间里,变成了少妇。
夏日午后的阳光晃得我有些眼花,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从前女孩站在我面前,低头去解裙子的纽扣的情景。她做得是那么认真,那么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当褪下裙子露出光洁的身体时,她像是个邀舞的斗牛士似的转了个舞步,手里的裙子像是件能勾起公牛狂热欲望的红披风。我想起这些依稀往事的时候,心里不觉有一种过眼云烟的感叹。
“好看吗?”她说着做了个造形,然后把手里的裙子扔到了一边。
“好看。”我说。那时候她身体的曲线,让年轻、无知的我对女性充满向往和崇拜。
现在,我回想那段往事时,深切地感到那一切都仿佛是一种舞台剧的表演。我和她,每次见面都像演员登台似的毫无情趣地演着同一个固定程式的情节。这种无意义的重复最终败坏了演员们的味口,导致了这出戏的永远停演。
写作以后,我常会回忆起从前,怀念那些逝去的青春飞扬的日子,那些旧日情感让我觉得幸福又伤感。
我是多么渴望叙述一个超完美的爱情故事。在年少时,生活、工作、学习几乎全是无可奈何地被选择着,只有爱情让人目眩神迷,让我们主动出击,奋不顾身,舍生忘死。那种和我们的青春相匹配的浪漫曾经让我在心底是多么羡慕啊。
分手的那一次,我像往常一样走到女孩身边伸开双臂从后面抱住她,女孩挣开了我,跑到窗前,低头沉思,然后异常平静地说:“不,我再也不和你那样了。”
“怎么了?”我说,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再次抱住她。越过她的脸,看到窗外烂灿的阳光和在阳光下无意义地走动的赶路的人们。他们与我一窗相隔,却如同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我无所事事,做着危险的爱情游戏。我伸出一只手,拉上了窗帘,室内顿时变得暗了起来,柔和了起来。
女孩挣开我,重又拉开了窗帘,说:“我喜欢阳光。”
显然在阳光下你没法做罪恶的勾当。我只能一本正经地坐好,在阳光下一本正经地说了些正经话。
黄昏时,从女孩家离开时,她突然叫住我,然后,把一块手帕蒙在了我嘴上,轻轻吻了一下手帕。我被她这个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推到了门外。后来我敲了近半个小时的门,直到她们邻居开门张望我才罢手,怏怏不快地下了楼。我的心像楼道一样,空荡荡的,感觉很不满足。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那个女孩分手,内心总是充满了莫名的犯罪感,内疚,痛苦,不知如何是好。
多年以后,她们变换了无数面孔后,这种感觉完全依旧没能完全消失。
那时候,我还具有少年式的好奇心,强烈希望跟不同的女人做爱。长大以后,这种好奇心多少消失了一些。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忘了哪个女孩这样对我说:阳光下你像天使,黑暗中你是恶魔。
在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时,我常常想起的是自己曾在阳光下的故事。虽然内心深处暗恋着黑暗中的激情。
《我的绝版青春》第四部分
欢乐颂(上)(1)
1
到了1990年,生活突然小有乐趣。时间变得可以自由掌握。上班的和上学的朋友突然间不想再上班和上学了,节约下来的时间可以让我们做一些更愿意做的事情,比如:打牌、喝酒、泡妞、刷夜,甚至读书和思考人生。
那一年也真是怪了,突然就有了很多女孩。在大街上和女孩搭话,竟然常常能够一拍即合,而我们其实做好了充分准备被人家翻个白眼,然后骂一声“流氓”的。
那些女孩被我们喜爱,被我们尊重,她们看上去虽然有些大大咧咧甚至疯疯癫癫,但是,绝不假正经。这一优点可以使我们不用在她们身上花去太多的心思和精力。
还有一套房子。房子是齐明家的,在东四那边的一条胡同里。现在,那条胡同的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那两间让我深深怀念的小平房却永远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在那里,刘军和江彤终于结束了精神恋爱,摇身一晃变成了无法被拆散的“小两口”。齐明也是在那里第一次做成了他一直想做但又一直不敢做而每个人都天生会做的那件专门折磨人的累神事。对于管飞和许梅来说,房子的意义则是他们找到了安全感,不用在校园里东躲西藏打游击,也不用再害怕我们教导主任专抓男女学生办事现场的白色恐怖。
1990年的初夏,随着意大利世界杯赛的举办,空气中漂浮着爱情的怪味道,我们聚在一起,逃学、旷工,喝啤酒、看足球,把现实的秩序忘在了一边。时间任意挥霍,多得让人不知所措。
这伙人里,我和刘军齐明黄力是中学同学,管飞是我在海淀区那所三流破大学新认识的哥们。黄力是我们这一伙人由傻逼同学关系最终变成了一个小圈子的有功之臣。黄力的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时候离了婚,给他留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等着他慢慢长大,以后结婚娶媳妇。他爸在某单位管点事,重新结婚后又弄了套房子,他妈虽没什么姿色,后来也重新嫁了人,所以黄力那儿成了个“三不管地界”。除了他那个色鬼老爸有时候带个小蜜去鬼混一下,其余时间基本都被我们占据了。
最开始,我和黄力是最要好的朋友,常常去找他玩,后来臭味相投的人就越来越多,渐渐地成了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是好朋友的小集团。后来我和黄力反倒在情感上越来越疏远。
我和黄力产生隔阂是因为林雪。说起来挺没出息的,无非是一些暧昧的感情纠纷,都是些解释不清的事。现在想想,似乎那些问题应该是处在青春期的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孩子们混在一起必然出现的结果。
2
上学的时候,林雪是我们学校的女才子,小范围的影响程度相当于后来社会上的“美女作家”。高一那年,因为她的一篇写学生题材的小说被一家青年刊物采用了,从此她在我们学校出了名,我记得我们那个傻逼校长就曾在一次校会上自豪地说:“不久的将来,我们学校肯定会出一名女作家的。”
十六岁那年,我、黄力、林雪三个人常常坐在护城河边一起谈些当时热血沸腾现在想想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当我把持不住自己向林雪表达了爱恋之情时,林雪却突然变得对我冷淡起来。
黄力常常对我旁敲侧击,劝我不要自找苦吃,不要破坏我们三人本来挺和谐的友情,我的一意孤行使我和黄力之间出现了些微妙的变化。现在想想,一些蛛丝马迹表明林雪大约最初和黄力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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