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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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林嫌道,你是撑饱了没事干呀,瞎操横心。她要捉奸,就让她捉去。咱在旁边看戏,不是挺好么。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乐和呀。
雪娥说道,你们男人呀,就是下三滥。有胆子瞎想,没胆子偷腥儿。嘴上不讲,心里净琢磨这些个瞎事。总想着看别人的笑话,都是群啥东西呀。
初时,茂林以为雪娥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有意说给他听的。他便不敢再乱放炮,心下却巴不得让婆娘去堵了屋门抓了奸,看看她满月的脸面往哪儿搁,也算报了自己的一撞之恨。
前后没几天的工夫,村里就起了谣传,且越传越邪乎。村中到处嘀咕着满月与秦技术员如何相好的事。特别是忙活着办年的女人们,整日忙得脚丫子朝了天,嘴却一直闲不住,净是添油加醋地咀嚼着这些讲起来不脸红听起来又入耳想起来心热的暧昧事。
小小的杏花村,平日像一洼平静无痕的塘坝,无风无雨,无波无澜。清净腻了的村人整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心下寡淡透了。时间一长,亟需要冒出些刺激人们神经的事体,来刺激这些寡淡无味儿的日子。满月和秦技术员之间暧昧不清地交往,恰恰满足了村人的这种需求。而且,满月是个独居多年的寡妇,秦技术员又是寡居多日的汉子,所谓磕碰到一起,不起火不冒烟,谁人相信呀。更因了满月的寡妇身份,这种事愈透着暧昧刺激。就像一枚小石子,一下子扔进了平静的池塘里。水也翻涌,波也跳荡,就连声音都清清楚楚地爆响在人们耳根子边。忙年的日子本就喜庆热闹,再加入了这么好的调料,汤儿更稠了,味儿更浓了,品砸的滋味儿更是比往年好上了十倍百倍。
谣传像长上了腿脚的风,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白天在女人嘴皮子之间流窜,夜里在两口子的被窝里滋生繁衍,并不时地生出新的内容,新的花样来。次日,再流窜于女人嘴皮子间和夜里夫妻的被窝里。如此循环反复,使原本刚刚露出泥土的芽尖尖儿,瞬间生长成根深茎壮枝繁叶茂的大树了。谁都无法忽略它的存在,且都乐得屁颠屁颠地靠拢到树下谈论猜想。任谁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砍倒它,灭了它。
寒冷的冬天(九)(1)
酸杏家里呈现出另一派忙碌情景。
天还不太亮,酸杏就把国庆和人民轰起了床,在东西两个院子里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大扫除。仨人先把屋内的东西统统搬到了院子里,把屋内的旮旮旯旯彻底地打扫了一遍,还把墙皮上的蛛网灰烬扫抹得干干净净,又把地面上的浮土细细地扫去。他让人民寻来了一些冻得干硬如石头的黄土,放到锅灶边烤软了,把屋地上凡有坑洼的地方全用黄土填满夯实,弄得整个屋地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接着,又把桌子凳子及杯盘碗筷仔细地洗涮了一遍,用干布来回地擦抹。直到擦干了水迹,才搬回到原来位置。这些都摆弄完了,酸杏又指挥着国庆杀鸡宰羊,叫人民到北山上去寻干透的树枝,以备烧火炒菜做饭用。
酸杏女人则一头拱进锅屋里,一上午都很少出过门。她的任务更重。既要摘菜、和面、包饺子,还要细细盘算着午饭时到底是弄八盘八碗好呢,还是弄十盘十碗的好。她头一次办理这样的喜事,心中便有些没底,一直拿不定准主意。末了,她还是跑到振富家,请教豁牙子,当初给银行办理喜事时都是咋搞的。豁牙子难为情地说,当初都是兰香、雪娥她们帮着操持的,自己也是不懂不会呀。酸杏女人本想也去找她们来帮忙。但转念一想,这亲事还不知成不成呢,要是人家凤儿看着不满意,把喜事弄黄了,自家又张罗得可天下没有不知道的,岂不是自己给自己闹难堪呀。于是,她打消了再去找人的想法。回到家里,一个人细细地琢磨,尽着自己的能耐往好处里操办。
酸杏女人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如同给村人接生时的那种感受一样,只是程度上要强烈得多。经过叶儿紧锣密鼓地串通搭桥,再加上酸杏一家人的极力铺排应承,国庆的亲事渐渐有了眉目。
前些日子,按照叶儿的安排,也不要陪相,更不张扬,只叫国庆独自一人去了叶儿家。在她家里,国庆与凤儿对了象。因为是在妹子家,国庆就少了些拘谨。再加上他干了几年的赤脚医生,经常到镇上提药办事,一年中还有那么一两次到县里培训的机会,识人多,见的世面也广,人便显得老练了许多。说话举动沉稳自然,颇得凤儿的好感。
凤儿本性是外向活泼,能言善道。又在公社医院干过几年,大小场面也都见识过,自然举止妥帖说话得体,待人接物稳重大方。国庆看上一眼,几天几夜都惦记得吃不香饭睡不稳觉。凤儿没有叫家里人陪伴,也是独自一人来相亲的。她是个善于自己拿主意又能作主的人,自小就养成的这么个脾性。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更是要自己说了算。家人知道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她娘还半喜半恼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自己选中的婆家,不管是官宦大户,还是沿街要饭的,有福自己享,有苦自家咽。赶紧嫁了出去,也省了家里的心事,眼不见心不烦哦。
俩人算是一见钟情了。喜得叶儿赶紧和面擀面条,说,这事就算成了。你俩也别在我面前装羞弄样的。就在我这儿吃顿面条,也算是合了乡俗定了实脚咧。
国庆羞红了脸面,顿显窘态。
凤儿却不在乎地回道,咋儿,你以为我这就成了你家人哩,想得美呢。你家要是穷得叮当乱响,就甭想在我身上打主意噢。说归说,立时挽起袖子,帮叶儿做饭。
寒冷的冬天(九)(2)
叶儿揶揄道,还跟我贫嘴装相儿吧,我看你巴不得今儿就嫁进我家去呢。说罢,让她自己和面,自己去锅灶上打了几个荷包蛋,端给俩人吃。
凤儿老实不客气地端起碗来,夹起荷包蛋就往嘴里塞。她还边吃边说道,你以为我稀罕你家呀。蹲在深山老林里,见天儿喝着山风听着兽嚎的,见不着个天日,有啥好的。
叶儿回道,人好不就全顶了嘛。你要是不乐意,赶紧把吃进去的荷包蛋吐出来,立马滚哦。我可不愿让外人吃我家的荷包蛋呢。若是吃了不倒出来,就必定是我们老贺家的人哩。
俩人不紧不慢地打着嘴仗,弄得国庆心里一惊一乍的。以为俩人要翻脸,亲事要黄了。
直到昨天傍晚,叶儿托人捎信说,凤儿今上午要来家里看家。让家里人准备准备,别弄得太寒酸了。酸杏等人听了国庆相亲后回家的述说,原以为这亲事早就黄了,没想到喜从天降。一家人顿时毛了手脚,连夜安排今天的看家场面。
按照村里的惯例,每逢喜丧宴席,都要请村里的干部前来作陪的。这既是为了抬高自家身架,也是为了在一些事情上好向大队伸手提请帮助。酸杏犹豫了大半天,还是打消了请村干部的想法。这样的做法,于公于私,于己于人,都显得妥帖些。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奥妙所在,任由现任村干部和现今儿的村人们寻思去吧。
还没到中午,叶儿就抱着金叶,领着凤儿,以及四个前来相陪的女家人进了村子。酸杏家的院落里顿起一片喧闹声,打招呼的,寒暄的,道辛苦的。种种热切的话语汇聚成了一锅沸水,热闹非凡,喜气腾腾。
经过了酸杏爷仨的一通忙碌,方正的院落里整洁一新。地面上不见一丝草棒,所有家什全都顺眉顺眼地归拢在恰当的地方。虽是老屋,门窗户打都已陈旧,墙面也显斑驳,但屋里收拾得窗明几亮,比家家户户过年时打扫得还要干净齐整。来人都直赞家主人的利落整洁,持家有方,是个真正过日子的人家。凤儿心里也是暗自窃喜,觉得叶儿没有骗自己。国庆家的境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她便愈对叶儿亲近了,一口一个叶儿姐地叫着,左右不离她的身边。
正热闹着,钟儿与杏仔相帮着拎来一篮子鸡蛋和一小袋子白面。俩人说,是娘叫送来的,也是刚得知家里有喜事。她一大早就在家里忙着摊煎饼,腾不出空儿来帮忙。这举动大出酸杏一家人的意料。酸杏女人一时不知该说啥儿好,便顺手从锅里捞出一块羊肉,盛进碗里,硬是叫他俩捎回家去吃。俩人推让了半天,或许是推脱不了,或许是被肉香引出了馋虫,便半推半就地接了。俩人欢天喜地地跑回了家。
酸杏立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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