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第40章


未转,右手微扬,一道剑光向身后暴射而去。
这道风声并没有阻拦住他的脚步,但与此同时,又一道靛色身影停在他的面前,其人身形高瘦,动作无声无息,恰如鬼魅一般。
又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的左右两侧,左边一人一身华贵,相貌堂皇,手持一柄金如意;右边一人则是个笑得人畜无害的中年人。
谢苏慢慢转过身,果然,在他身后站了一个手握弯刀的苗人,而他方才那一道剑光,显然并没有伤害到他。
四个人慢慢包抄上来,而谢苏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他识得这四个人。
靛色身影是东海明光岛的岛主左明光,手持弯刀之人是苗疆高手察察,左手边的衣着华贵之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富贵侯隋护花,右手边一脸笑意的中年人则是金取帮的前帮主仇亮。
这四个人,无一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谢苏以一对一,可以取胜;以一敌二,已经吃力;若以一敌四……
后果直是不可想象。
谢苏虽数年不出江湖,却曾听闻:这四人当年曾欠下生死门日月天子的师父一个人情,他们亦曾发过誓,除对石敬成直接出手外,他们愿为生死门做任意一件事,以偿当年之情。
这也正是月天子敢于先行离去的原因。此人狂妄之外尚是十分缜密,如天楼机关险恶他尚且不放心,更埋伏下了如此高手。
如天楼上木制地板被烧得“扑剥”作响,间或传来吱吱的声音,想是铁板已被烧得扭曲断裂。
朱雀身处如天楼上,此时已是片刻也耽误不得。
谢苏握紧手中的银丝软剑,这一刻能帮到他的只有这把剑,而这些年来与他不离不弃的,也只有这一把剑而已。
身后刀光回旋如雪,察察已是第一个出手。几乎与此同时,左明光手中一道黑光如灵蛇出洞,攻向谢苏下三路,原来是一条长鞭。
二人出手之后,隋护花与仇亮亦是同时出手,他二人顾忌身份,故而稍缓一刻,借这一刻之时,谢苏浩然剑法如白虹贯日,两道剑光已分别袭向察察与左明光二人,虽是先后击出,但因他出剑速度太快,竟如同时而发一般。
剑招出手,他展开千里快哉风身法,疾向如天楼中冲去。
四人身法一展,兵刃交错,风声呼啸,却又将他拦在了正中。左明光衣衫被银丝软剑割裂,靛色衣衫颜色虽暗,谢苏眼尖,见得隐有血痕渗出来。
——却也只是隐有血痕而已。
方才两剑、轻功身法,谢苏已用上了十成功力,但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身后轰然声音渐响,不知何时,如天楼便会坍塌,谢苏一语不发,冷静若他,此刻几已无法控制情绪。
他手指扣紧剑柄,心中已下决断。
另一面,围攻他的四人,只有更为惊讶:他们虽已料到面前这人应是个高手,但方才四人各出极招,非但未能将他格杀当场,反被他剑伤了左明光,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隋护花眼角瞥到谢苏手中银丝软剑,不由叫道:“青梅竹,你是青梅竹!”
他话音未落,谢苏却已揉身而上,左手小擒拿手逼向隋护花咽喉。
这一招虽然凶狠,但自身亦有破绽,隋护花转身避过,手中金如意运了十二成功力,向谢苏砸去。
金如意挥过,却见谢苏不避不闪,他心中诧异,暗想青梅竹素以剑法轻功闻名,却未听说他何时又习了金钟罩一类护体功夫?
想到这里时,他已与谢苏十分接近,金如意不偏不倚,正击中谢苏前胸,谢苏面色苍白,后退一步,那一招小擒拿手自是递不到他身上,隋护花不由大喜,戒备一时放松。恰在此时,他忽觉咽喉剧痛,一低头,却见银丝软剑已穿过了他的喉咙。
纵使他方才放松戒备,但以二人所站方位,那一剑怎能从这里刺出?
他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倒地而死。
那一剑,却是缅甸的“缠腰剑”,刁钻毒辣,防不胜防。但隋护花武功极高,若非谢苏方才拼着先中一招,绝不可能一剑致隋护花于死地。
这却也是因为隋护花出身富贵,江湖经验较少之故,若换了另外三人,谢苏再挨上十招,亦难一剑奏效。
仇亮与隋护花交情最好,见他倒地,面上笑意顿收,第一个冲上来,双掌一合,喝道:“青梅竹,拿命来!”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忽觉气海穴上一麻,全身气劲空荡荡的没了着落,四肢百骸竟如融化一般。
“不……不可能……”
气海穴是他罩门所在,青梅竹怎会知道?他连身子也未转,这一剑是如何刺过来的?
仇亮已无机会再想,谢苏从自己身上抽出银丝软剑,一剑已削下了他的首级。
那一剑是倥侗的绝技之一“玉碎昆冈”,乃是同归于尽之式。谢苏并未转身,他一剑刺入自己身体,穿出的剑尖点中仇亮罩门,一招废了他武功,随即取其性命。
顷刻之间,变化非常,左明光一时竟不敢上前,他本是擅长远攻,手腕一抖,长鞭如黑龙出海,劈头盖脸向谢苏砸去。
他快,谢苏更快,暗夜中一点银光一闪,已击中左明光两眉之间。东海明光岛主不明所以,仰天而倒。
他虽死,手中长鞭余劲未歇,谢苏已受重伤,虽避开要害,长鞭末梢却扫中他小腹,“喀嚓”之声连响,肋骨已被打折了几根。
但青梅竹从未使用过暗器,那一点银光是从哪里来的?
左明光直到气绝,也没想通这个问题。
谢苏缓缓抬首,手中银丝软剑已少了一截。方才他一剑削下仇亮首级,立即以金刚指扭断软剑剑尖,发力射出,左明光又怎能料到?
【文】瞬息之间,情势大为扭转,谢苏连杀三人,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人】他以剑拄地,慢慢转过身来。
【书】在他身后,是四人中最为神秘莫测的苗疆刀手察察。
【屋】“你很好。”察察缓缓开口。
他汉语说得并不好,生硬嘶哑,这一句“你很好”说得并非是谢苏的武功,谢苏武功虽高,却也远称不上当世第一,察察称赞的乃是他这份当机立断和狠意,对敌狠,对已更狠,若非如此,又怎能扭转这必杀之局?
“你出来,里面打架不方便。”察察又开口道。
谢苏竟然没有犹豫,随着他走了出来。
身后的如天楼烈焰滚滚,谢苏心中焦灼之处只怕比这火焰还是烈上几分,但他也深知此刻若不控制情绪,功亏一篑,朱雀性命定然会断送在这里。
如天楼外,二人站定。
察察忽然问道:“楼里困的人,是你朋友?”
谢苏没有答言,但没有开口也代表了默认。
察察叹道:“你是好汉子。”又道:“你武功最好时,我不是你对手,现在,不一定。”他手中弯刀如一轮新月,在夜色中闪烁幽暗光芒。
谢苏终于开口,却只有两个字:“动手!”
月亮忽然出来了,洁白明亮,照耀四方。在月下,两条身影交错而过,一道刀光明澈如雪,一道剑光清冷若霜。只一招,便已决出了胜负。
苗疆弯刀对上银丝软剑,
满城风雨对上浩然剑法。
先落地之人是谢苏,他单膝跪倒,手中银丝软剑被砍成数段,右手食中二指则被齐根斩断,鲜血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在他身后,察察身形挺直,站在草地上,手中仍握着他的弯刀。
“你很好。”
察察再度重复了一次。他放开弯刀,站立而死。
在他心脏处有一个小洞,血透衣衫。
天上的月光,地上的火焰,映透了谢苏一身染血青衫。
大敌已除,眼下已没有甚么可以阻碍于他。谢苏不再迟疑,疾向如天楼奔去。身上的伤口虽多,伤势虽重,此刻也全然顾不得。
火光飞舞,热气灼身,但朱雀内功极高,只怕尚有一线生机。
那是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换来的一线生机。
他刚奔出两步,忽然惊天动地一声响,眼前金蛇乱舞,烟尘纷飞,如天楼拦腰断成两截,二楼被炸得粉碎,砖瓦、铁板一并被炸飞出去。
月天子留下的埋伏不止是如天楼上的机关,四名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他还留下了炸药。
“朱雀!”
爆炸声连绵不断,这一声已被湮灭在烟火之中。
“朱雀!”
他再喊,声音连自己也听不清,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高楼被炸得粉碎,灰飞烟灭,一切都不见了踪影。
他忽然长笑出声,谢苏一生,从来没有,今后也再未这般大笑过。
他手拄半截断剑,踉跄走向寒江江畔,一手拿出前些时日朱雀赠他的抑云丹:
“朱雀,朱雀,你既过世,我要它们何用?”
他手一扬,那枚抑云丹连着半截银丝软剑在空中画一道弧线,一并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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