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奸》第29章


她停在那里,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因为激动而潮红。
李彪也大口喘着气道:究竟发生啥事了?
她憋了半晌,才说:李彪俺告诉你,胡小月的心里没有你。
李彪听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有没有的,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这才说:俺刚才问过胡小月了,她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李彪的表情立时严肃起来: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她亲口告诉俺的,不信?你去问她。
李彪忙掩饰尴尬地说:俺问这些干啥?喜欢不喜欢是她的自由。
他嘴上这样说,内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李彪,胡小月不喜欢你,可俺心里有你。
说完,她似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倚靠在那棵树上。
李彪的心思还没有回过来,他没有听清白冬菊的话,忙问:刚才你说啥?
白冬菊长叹一声,道:俺心里有你。
李彪这回听清了,怔在那里,上上下下地把她重新打量了,半晌,又是半晌:这怎么可能?
白冬菊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问:是俺这个人不好?
李彪摇摇头。
那是你怀疑俺不清白?
李彪再次摇摇头:这话和你说不清。
白冬菊步步紧逼地追问:有啥说不清的,俺喜欢你就说得清楚。从县大队来白家庄,俺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要不是为了你,俺就不参加县大队了。
李彪吃惊地看着她。
俺就是喜欢你,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你不喜欢俺,是不是你心里放不下胡小月?
李彪的嗓子一时有些发干,他打断白冬菊的话:白冬菊同志,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白冬菊的眼圈就红了,哽着声音说:李彪,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心里有多苦吗?俺这儿疼啊。
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李彪把目光转向别处:白冬菊同志,你很勇敢,抗日的热情也很高,你是个勇敢的战士。
李彪搜肠刮肚地表扬着白冬菊,当然,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白冬菊很是受用地听着,然后歪着头说:还有呢?
她希望李彪能再接再厉地说下去。
李彪却再也想不出词儿了,最后总结似的说:白冬菊,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同志。
白冬菊忙追问:好同志,你为啥还不喜欢?
李彪摊开两只手,解释说:这是两码事。
那俺就不懂你是咋想的了。白冬菊很是失望。
白冬菊同志,俺回去了,一会儿还要训练哪。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白冬菊突然大声地喊道:李彪,你给俺记住,俺会让你喜欢的。
白冬菊回到卫生所时,胡小月带着两个女兵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
此时的白冬菊,似乎搬走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陡然轻松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胡小月放下手里的药材:白冬菊,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没啥?俺现在就是高兴。
胡小月就悄悄地附在她耳边说:你刚才是不是见李彪了?
你咋知道?白冬菊一脸的惊诧。
俺会算。停了一下,又说:俺还知道,他说他也喜欢你。
白冬菊得意地点着头:差不多吧,就是那个意思。
胡小月白了眼白冬菊:怪不得你这么高兴哪。
白冬菊听了,倒高兴不起来了,她呆呆地望着远处想:会有这一天的。
几个人正在忙碌着,一抬头,就看见了大队长刘猛。他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正笑呵呵地看着几个女兵。
白冬菊一见刘猛,就想起了一件事:大队长,你来得正好,俺正想去找你呢。
自打受了处分,她的心里就一直有个想法:既然林振海是在她的手里跑掉的,她就要亲手再把他抓回来。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过。
说吧,啥事?
大队长,让俺参加锄奸队吧,俺要亲手再把林振海给抓回来。
刘猛有些奇怪了:你不相信李彪他们?
不是俺不相信,就是觉得俺一定能抓住林振海。
刘猛的表情越发地认真了:白冬菊同志,你不要再惹乱子了,你的乱子不少了。你现在的工作就是负责救护伤员,懂吗?
白冬菊想参加锄奸队的愿望,又一次碰了钉子。她一心一意地要参加锄奸队,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天天和李彪在一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就有办法让李彪喜欢上自己。
可眼下,这一切却无法实现,她只能把现实寄托给了幻想。
她甚至幻想着有一天,李彪在战场上负伤后,是她冒着敌人的炮火救出了他。以后,在养伤的日子里,他在自己的精心照顾下,一天天地强壮起来。两个人也在相守中,慢慢地体味着幸福。
第七章
17。鬼子扫荡
对于冀中平原一带,鬼子是有野心的,在深入到中国腹地后,他们就开始考虑巩固自己的地盘。于是,鬼子的部队纷纷移出城外,修碉堡,建炮楼,仿佛只有躲在用石头、水泥修建的建筑里,才踏实、安全。
县大队为打乱敌人的计划,不停地四面出击。炸碉堡,端炮楼。这样一来,鬼子便把县大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锄掉县大队。
鬼子调集人马,又一次开始了大扫荡。
县大队在总结了前几次失利的教训后,这次没有撤到山里,而是化整为零地躲进各个村庄,和百姓一起,密切地监视着鬼子的队伍。
一场人民战争,就在这一年的秋季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林振海的保安团随着鬼子一同出城了。
每一次扫荡,保安团都是打头阵,县大队管这些人叫“炮灰”。双方交火后,最先受到打击的便是保安团,武器装备说不上精良,战斗素养也没有多少,一交上火,就四散着逃了。
日本人在后面从容地组织队形,然后掩杀过来,真正的交火开始了。
林振海大病初愈,心情也似乎变了,以前随鬼子出城,他都是怀着一种无奈的心情,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次,他出城的心情反倒很急迫,他知道白冬菊在县大队,找到县大队,就有可能找到白冬菊。他甚至希望轻而易举地把县大队拿下,然后提了白冬菊。在山上,他曾放了她,现在如果有机会抓到她,决不会轻易放掉她了。他已经被单相思折磨得要死要活了。
上一次被俘,使他得以近距离地见到了白冬菊。一年多没见,她出落得更是新鲜欲滴。逃回城里后,他对她的思念也是越发浓烈,仿佛走火入魔一般。
除此之外,这次出城也使他的心情异样起来。此前的保安团每次扫荡时都要损失十几个弟兄。但他能感觉到,县大队和保安团交火时并不激烈,甚至有虚张声势的成分;而与日本人交上火时,那才是真刀真枪,异常的猛烈。保安团最多也就是做个样子给日本人看看,就鸟兽散了。
这次却不同了,因为县大队上次一口气活捉了包括林振海、朱打铁在内的七八个兄弟,而这些兄弟直到现在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时的林振海和他的保安团就在心里有了仇恨,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的,要为朱打铁和兄弟们报仇。
鬼子和保安团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地搜下来,每到一处,却是人去屋空,连个草刺都捞不到。
县大队化整为零后,早就和村里的百姓联手做好了坚壁清野的工作。
敌人还没有摸进村口,县大队在得到哨兵的报告后,就迅速将老乡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鬼子面对空空荡荡的村庄恼羞成怒,先是砸了屋里的东西,觉得不解气,就放了火,整个村子顿时狼烟四起。
李彪带着锄奸队在一个晚上摸进了保安团的营地。
保安团的营地驻扎在日本兵营的外围,就是睡觉,他们也想着让保安团给他们挡枪子儿。敌人离开城里,驻扎的队伍便漏洞百出,保安团和鬼子在营地设了一层又一层的岗哨和流动哨,但仍无法挡住锄奸队的出没。
王一刀的飞刀准确地将哨兵放倒后,开始一步步接近保安团的团部。
团部驻扎在村落把头的一座院子里。
锄奸队并不能准确地找到保安团的团部。他们先是捉了一个哨兵,在哨兵的带领下,摸到了一座院子前。院外有两个保安团的人在站岗,屋门口也晃悠着两个哨兵。
林振海被捉后,人就小心了许多,他知道自己是县大队的死对头,县大队为了锄掉他,还专门成立了锄奸队。而锄奸队的队长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弟李彪。想起李彪,他的心情就复杂起来,李彪虽不是他亲兄弟,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不论是在山上当土匪还是在保安团,他经常会想起兄弟俩在一起时的日子。然而,那一切的美好都如白日梦般地彻底消失了。想起这些,他的心就一抖一抖的,不知是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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