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那些范儿》第33章


南联大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也照样游兴不减,许多当地人没有去过的地方,他都游到了。在遵义浙大执教时,适逢学生李埏也来任教,于是拉着他一起遍游遵义山水,李埏已精疲力竭了,他仍兴致勃勃。李埏原以为老师这样的人一定终日埋头读书,不想他长日出游,大为感叹:“不意先生之好游,乃更为我辈所不及。今日始识先生生活之又一面。”对他的诧异,钱穆自有一番解释:“读书当一意在书,游山水当一意在山水。乘兴所至,心无旁及……读书游山,用功皆在一心。”这才是钱穆。
“枯桐欣有凤来仪”
钱穆个人生活并不像治学那样顺遂,一生三次结婚,可谓五味俱全。在此之前,钱穆曾有过一个未婚妻。离钱家十里外后宅镇有一个有名乡村医生姓沈,对书香世家钱家十分敬佩,主动将自己女儿许配给钱穆。钱穆在南京钟英中学的那年暑假,忽得了伤寒症,情况十分危急,一家人无计可施。沈翁听到女婿病重的消息,忙对其他病人说,“我必先至婿家”。经过他多次细心诊治,才把钱穆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然而不幸的是,未婚妻不幸因病早夭,这门婚事便结束了。
1917年秋,在长兄的主持下,钱穆第一次结婚。婚后夫妇便住在素书堂东边一间老屋里。1928年,夏秋之交,妻子及新生婴儿相继病逝,长兄归家料理后事,因劳累伤心过度,引起旧病胃病复发,不治身亡。“两月之间,连遭三丧。”钱穆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一度“椎心碎骨,几无人趣”。长兄与他感情最厚,他的名字穆便是长兄取的。长兄去世时年仅40岁,遗下妻子及两子两女。长子16岁,跟着钱穆在苏州中学读高一,即后来著名的科学家钱伟长,钱伟长的名字也是钱穆所取。钱穆去世时,钱伟长挽联云:“生我者父母,幼我者贤叔,旧事数从头,感念深恩于有尽;从公为老师,在家为尊长,今朝俱往矣,缅怀遗范不胜悲。”
第一任妻子去世后,朋友金松岑到处为他张罗。金松岑曾是《孽海花》一书最先起草人,德高望重,是钱穆最敬佩的前辈和忘年交,曾先后两次为钱穆做红娘。第一次为他介绍的是他的侄女,号称东吴大学校花,两人曾通过几封信,见面后,对方坦言:钱先生做老师很合适,做丈夫却不合适。金松岑又把钱穆推荐给自己的一个女弟子,女弟子回了一信:“钱君生肖属羊,彼属虎。羊入虎口,不宜婚配。”虽然媒未做成,钱穆对金松岑还是十分感激,所以第二次结婚时,仍请他做了介绍人,算是圆了他一个红娘梦。
1929年春,钱穆在苏州娶继配张一贯。张一贯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曾做过小学校长。婚后第二年,钱穆只身到燕大任教,等北大工作稳定后才接妻子到北平团聚。华北告急,钱穆只身随北大南迁,1939年夏钱穆回苏州侍母时,张一贯才携子女自北平回到苏州团聚。一年后钱穆又只身返校,从此辗转大后方各地。他是有名的只顾学问不顾家的人,一心治学,与家人聚少离多。钱穆与继配生有三子一女。1949年他只身赴港,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大陆。
钱穆一生中,对他帮助最大并与他长期相守的是他的第三任妻子胡美琦。胡是他在新亚的学生,两人的婚姻可以算是师生恋。
胡美琦是江西人,父亲曾做过江西省主席熊式辉的秘书长。解放前夕,胡美琦从厦大肄业后随全家迁香港,就读新亚学院。仅做了一年钱穆的学生,就随全家迁台湾。
两人的姻缘很有传奇色彩。1951年冬,钱穆到台湾为新亚募捐,一次应约在淡江大学惊声堂演讲,演讲刚刚结束,突然新建成的礼堂的顶部发生坍塌,一块水泥正巧砸在钱穆的头上,钱穆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昏倒,在医院里昏迷了两三天才醒来。当时胡美琦在台中师范图书馆工作,因为与钱有师生关系,每天下午图书馆工作结束便来护侍,晚饭后离开,星期天则陪他到公园散步。随着相互了解的加深,两人渐生感情。1954年师范大学毕业后,胡美琦重回香港,两人经常相见。一次胡美琦胃病复发,久治不愈,为了便于照顾,钱穆向她求婚,胡美琦答应了。1956年1月30日,两人在九龙亚皆老街更生俱乐部举行简单的婚礼。新婚洞房是在九龙钻石山一个贫民窟租的一套两室一厅。虽然条件简陋,钱穆却十分高兴,亲自撰写了一副对联:“劲草不为风偃去,枯桐欣有凤来仪。”
刘师培:激烈的少年大师
刘师培(1884—1919。11。20),字申叔,江苏仪征人。他在学术舞台上连创佳绩,甚至与章太炎齐名,并称“二叔”(章太炎字枚叔,刘师培字申叔)。刘师培曾经着意满清科场,后来却力倡排满革命,他35岁的生命非常短暂,但对学术界的贡献却是不容忽视的,有人称他为“少年同学大师”,而他则自称“激烈派第一人”。
激烈派第一人
1903年,19岁的刘师培北上会试,未中,归途中经过上海,结识了蔡元培、章太炎等人。到上海没有几天,就目睹了震惊海内的《苏报》案。《苏报》是当时上海发行量较大的报纸,受新型知识分子爱国热情的影响,言论激进,邹容的《革命军》就是在这里发表的。由于《苏报》言辞激怒了满清政府,邹容、章太炎等人被捕,从此刘师培卷进了政治漩涡。
冬天,他和蔡元培创办了一份报纸《俄事警闻》,作为当时“对俄同志会”的宣传机构。第二年改名为《警钟日报》,成为上海滩最著名的革命报纸。没多久,刘师培抛出了一个重型“炮弹”,即刘师培所撰《攘书》。
刘师培早年是一个激烈的反清政府的革命派。他同章太炎是好朋友,受章太炎影响写《攘书》表示自己的“排满”决心,又写了《黄帝纪年论》、《论激烈的好处》等论书,宣传“排满革命”的民族文化思想。刘师培手中的精神“武器”便是传统的“攘表”思想。
《攘书》(1903年)开首便说,“攘,《说文》云,推也”,“吾”豕韦之系世秉麟经,我生不辰,强虏横行,鉴于前言,扶植人极,炎黄有灵,实凭实式。刘师培以“攘夷”为历史使然。刘师培坚持黄帝纪年。他认为,一个民族必须追溯自己的起源,中华民族的祖先是黄帝,应以黄帝纪年。刘师培的思想存着一份爱国热忱,因此他对未来的中国抱着殷切的希望。他说:“吾远测中国之前途,逆料中国民族之未来,吾惟有乐观。”“则中国之在二十世纪必醒,醒必霸天下。”他还说:“中国其既醒乎,则必尽复侵地,北尽西伯利亚,南尽于海。建强大之海军,以复南洋群岛中国固有之殖民地。迁都于陕西,以陆军略欧罗巴,而澳美最后亡。”“既醒之后,百艺俱兴,科学极盛,发明日富,今世界极盛之英德美不足与比也。”不过也要看到,在许多的“主义”中,大概民族主义最难把握“度”,每当走过头便可能仄向狭隘的一途。
《攘书》把刘师培推到了排满革命的最前沿,这也奠定了他在中国近代革命史上的重要地位。他的言论及行动都是激烈的,这一时期刘师培表现出来的“排满”决心与热情无人能及。
刘师培在《警钟日报》上射出的另一个“炮弹”就是《中国民约精义》,即用中学来解释西学的民主观点。
刘师培早年是一个别具特色的民主论者,他注意用中学解释“民主”,想在中西学融会贯通中,求其新解,并能被中国人接受,这应该说也是将西洋学说“中国化”的一种尝试。刘师培在《中国民约精义·序》中说,我国国民知道有“民约”二字的,已经有三年了。卢梭《民约论》为欧洲政学之力作,对中国仅增加一新名词而已,实应大力宣传,以求普及。同时他又认为“民约”思想,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发明。故当可从中国经典中寻找出本国“民约”思想精华。由此原因编写了《中国民约精义》,在这本书中他引用《周易》、《尚书》、《诗经》、《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国语》、《周礼》、《礼记》、《论语》等有关君民、君臣关系论述,旁征博引,述及己见,论“民约”思想,证明在中国可以实行“民约”思想。
刘师培的《中国民约精义》对于清末年宣传民主思想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刘师培毫不讳言称自己是“激烈派第一人”,他曾热情地讴歌主张社会革命的卢梭:“他说的话都是激烈不过的,那巴黎的革命,就是被他鼓动起来的。”他认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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