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传》第62章


别地与于勒哥尔布西埃和他的学派的观念极为符合,异怪得像一只空的鸟
笼。在巴尔扎克的花园里,他虽想化梦镜为天堂,但只有伸向天空的几颗果
子树枝,一片草叶也没露出土壤。十月已过了,接着又是十一月,那群工人
还在忙于翻动土地,因为巴尔扎克每天都会想出新的花样。或是计划给菠萝
蜜建造暖室,或是裁种可以生产大量烈酒的葡萄,或是设法装上一扇石门,
把约尔地用大写的字母体刻在上面,在石门通向前门修了一条绿色的弓形
廊。
同时,伯爵夫人所要居住的旁边的小房子,他要监督工人布置,伯爵夫
人随后来到这幽静的山坡小房子中,与情人进行了短时间间断之后的第一次
幽会。一切帐目都还在赊欠中,在这伊甸乐园里生长的除了典当的利息之外
没有别的。随后,一系列悲剧开始上演了。
巴尔扎克关心的只是美丽的景色,又全身心地想像满园的花朵和盖满葡
萄果实的乔木,对于土地的结构他没有请专家来鉴定。一天早晨,他被一阵
响雷惊醒,立刻从窗口视看,发现天空是清晰的,没有一块乌云挡住他的日
光,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的不是响雷而是花费昂贵的围墙倒塌了。苦恼的巴尔
扎克写信给珠儿玛说:
“你是我从灵魂上的姊妹,我最深奥的秘密应该首先告诉你。我坐在最
悲痛的惨剧中间。约尔地的围墙倒塌了。因为工程师没有打下结实的墙基,
虽然是他的过错,却也是我的疏忽。这个人一个苏也没有,虽然我给过他八
千法郎的现钱”
在巴尔扎克的现在,围墙是必不可缺的。他与世隔绝靠的就是这个,而
且他的确占有了这片土地的确凿感也来自这里。他又召集工人重建。但几天
后,一个下雨的夜晚,他又被雷鸣惊醒了,围墙又一次倒塌了,柔软的土地
太弱松了。而且情景这次更为严重,石块一直碾到邻居家的田地上。邻居大
叫大吵,声称要告到法庭上去,来恐吓巴尔扎克。谁拥有土地谁就得打杖。
这就是巴尔扎克在小说《乡下人》中的主题,和《幻灭》里描写的一样,他
对他写的情节有了一种亲身体验的体会。不过,对全巴黎恶意的欣喜他还要
忍受住。关于巴尔扎克的房屋的多少有点真实的逸事,每一家报纸都曾披露
过。人们甚至说他忘记了放上一双楼梯。那些到外地实地考察后回来便万分
欣喜的报告要爬上瓦砾必须要冒死的危险。巴尔扎克园中的花木滋长得也不
如他们的故事。
巴尔扎克已隐退在与世隔离的生活里,不请任何客人来看他,但是他并
没有成功。他的老朋友执达吏和其他法律的走狗照样来阻止他搬走他最值钱
的家具而不顾必须攀爬山岭经过石堆的阻止。在他隐居山村,希望能在这美
色中献身写作时,老把戏又开始演变了。他的了望哨随时注意生人,一有人
靠近,他就把值钱东西搬到伯爵夫人的小房子里。等到执达吏摸到跟前时失
望地发现这个“鹦鹉的鸟笼”除了一张书桌,一架铁床,一些不值钱的手仗
之外没有任何的家具后就动身走开了,巴尔扎克的宝库又快乐地回到老地
方。
几个月的光景过去了,他都能够用这种方法打发走债权人。这个游戏使
他感到一种天真的快乐,他唯一的娱乐便成为用机智的方法去挫败他们,这
是他从一生挣扎中汲取到的一点蜜汁。不过最后真正的“高布色克”①终于被
他碰到了,也许高布色克骗诈债务人的法术就是从巴尔扎克的小说中学到
的。高布色克提起控诉,整个巴黎的一切毁谤家处在欢乐之中,出于意外的
是控诉的不是巴尔扎克,也不是巴尔扎克的情妇,而控诉的是无罪被欺的奸
妇之夫桂都邦尼一维斯冈地伯爵。伯爵被指控为:
“一方面,私藏巴尔扎克一部分家当,一方面又把上述的家当从约原地
地产上搬走。对于从巴尔扎克的债权人手中夺去保证他们的权利的相当值钱
的东西,他有详细的计划,使他们遭受损失,他必须负责赔偿。”
这个结局是巴尔扎克迷梦的结局。他花了十万法郎在他这“陋室”上,
这比在苍细莉茜买一所房子花钱要多得多。伯爵夫人也受够了罪。他的无尽
的经济困难和伯爵夫人的关系上有了阴影,她于是把约尔地的尘土从鞋上拂
清。巴尔扎克无从择路,然而他的幻想又不忍放弃。他对当地主的空想还想
保持,并再一次运用诡计假义把他的地产拍卖一万五千法郎,希望能够反败
为胜,但最后这计策也破产了。他又一次开始寻找新的避难所,他又选择了
巴士街的一所房屋。这座住宅是唯一还存在的巴尔扎克许多住宅中我们可以
参观的一座,可以给它一个光荣的“巴尔扎克故居”的称号。

高布色克是巴尔扎克一篇小说的书名,描写一个债权人如何诈骗一个债务人,这里巴尔扎克却碰到一个
真正叫高布色克的债权人。
第四节为戏院写作
“一切事情都向坏处流——我的生活、我的债务和我的工作。”在这一
句总结了他在四十岁的时候所处的情景的话中,巴尔扎克可谓言简意赅。他
因约尔地的建筑房屋而迫使他既用力又无结果的勤劳里花费了近三个年头。
他以前从未如此努力过,不过,最后他也得承认他的“六位”①的债务靠一年
五部小说的出足也不能填平。就是把一切他已开始和没有完成的工作都从书
桌的小格中抽出来也无济于事。为了钱,他都到了替一个渴望得到勋章的工
匠粗制滥造的集了一部拿破仑的格言的地步,给我们留下一幅可悲的图像,
描写巴尔扎克在声望最高的时候却出卖他的文笔满足一个生客的虚荣心,而
赚了一笔小钱。他不能用平常的方式赚到他所需要的钱。他幻想出现奇迹,
天空掉下金币,因为萨丁尼亚的银矿已从他手中流走,他又转向另一个富源,
希望能从此中拿到贵重金钱,这个富源便是戏剧。
这也是一种不得已的方法,巴尔扎克强迫自己去给戏院写作,这是违反
他自己的意志的。他清楚地知道他的使命是完成人间喜剧,他写剧本也没有
什么权利。他的才能绝不能够在戏剧里找到圆满表达,他的本能已经提出了
警告。描写人物性格如何变化是他的小说的特征,这不是靠戏剧性的惊奇的
场面来表现性格和环境的关系。当他创作时,文字像河水一样汩汩流淌;他
需要的广阔的背景,所以每一次他把小说搬上舞台后的结果都终之于失败并
不是偶尔的结果。他要去发挥性格的精密色调或微妙变化的逻辑在戏剧舞台
上没有可能实现,有限的舞台场面使他的人物显得不大自然。
然而,巴尔扎克的艺术天才加上意志力量的集中、内心能力的运用,他
照样可以掌握戏剧的技术,这和小说方面是一样的。但是巴尔扎克计划中并
未有一心一意地献身于戏剧事业。梦想成为一个新的拉辛或高尔乃尔的从前
的他早已改变了思想。现在搞戏剧,他也是把它作为容易赚钱的方法罢了。
他这种盘算是细加考虑而且极为冷静,和他以前栽种菠萝蜜和追求铁路股份
一样,他并没有加上任何艺术的价值色调在这个计划之上。在去萨丁尼亚之
前,他用一种不恭的玩世态度给卡罗·珠儿玛写信说:“如果我又失败在这
个事业里的话,我就要全身心地投身于戏剧了。”
除了一个“未计”之外,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希望这个比他的书稿
得到“还要有利的生产”能从这里得到。他已经计划了一个可能性,一部成
功的剧本可能为他带来十万到二十万法郎的可能收入,虽然他的第一个努力
能否带来这样的收获还不能保证,但他每年写十几部剧本,那么他最终获取
胜利的可能性就可保证了。
巴尔扎克怎么样的缺乏严肃的态度对待戏剧的创作,这样冷静的计算胜
负就可以证明。他像一个向轮盘上随便扔去一千金路易的赌徒一样,他的意
向是把剧本随便上扔舞台。他是依赖运气而不靠他的功绩来决定胜负。他的
行动计划是清楚而明晰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最可能使他施展才
华和能力的第一步,就是首先找到一位戏剧院的经理,一个能和签订有利的
合同,能够让他预支大量款项的经理。如果这一步成功了,那么剩下的只是
一些烦碎的小事了,按期如约交出他的剧本——拿这和费大力气从不甘心的

这是债务的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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