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第10章


众人哄堂大笑,吴子谅面色颇为无奈:
“义父,您老这身手,真是不减当年。”
宁王手抖得厉害,握成拳,藏在了袖中,
这香囊——
不是自己从前丢了的那个么?
宁王一直以为是不小心丢在了什么地方,还好那人写的纸条已经好生保管,放在了旁处,便松了一口气,由它去了。
这香囊怎么会落到他手上?
寿王听了吴子谅揶揄,权当是儿子夸奖,颇为得意道:
“你这小子倒是颇招桃花,还有你那条发带,都旧成什么样子了,也一直绑着,这又是哪家姑娘送的?”
寿王正滔滔不绝的过嘴瘾,忽然瞧见宁王面色红的反常,一言不发,许是病了,于是关怀道:
“玉儿你这是病了么?脸红成这样,难受别撑着,快歇息去吧。”
吴子谅早就看见了,只是不好当众关切,便把矛头揽过来,长话短说道:
“小殿下怕是身体不适,儿臣替宁王谢过圣上和义父的恩典,不如儿臣先送小殿下回府,此事容后再议。圣上以为如何?”
事分缓急轻重,自然是小儿子的身体要紧。于是圣上安嘱了几句,便打发了吴子谅去送宁王,生怕有个闪失。
出了大殿,待众人消失在视野里时,宁王便没事儿了。
宁王走的飞快,也不瞧一眼身后那人,挥手免了轿子,飞身上马,便把吴子谅远远甩在了后面。
宁王策马飞奔,却是漫无目的,不过是为了冷静一下。
方才在殿上,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炭火上烤。
稍微对宁王喜好留点心的,便能察觉,那发带,跟宁王殿下平日束发的那根,颇为相似。
不过大家都只顾着瞧热闹,谁也没注意。
那的的确确,就是宁王的。
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宁王不敢多想,眼前树木飞快的从两侧飞过,忽然被人一把拽住了缰绳,声音急切,含着怒气:
“你不要命了!”
吴子谅的确担心,这个小祖宗八成没看到前面是陡崖,要是不拉一把,估计就这么直愣愣地俯冲下去了。
搞得像八点档偶像剧似的。
难不成一会儿,两人还得一起滚落一次山崖?
然后找不到回去的路,被困山洞,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这也太……
其实还是可以列入计划中的。
吴子谅总算在自由落体前,把人拦下了,小祖宗眼睛飞红,不知道是不是跑太快、大风吹的。
吴子谅真想好好教育一下这孩子,能省省心么祖宗?
然而话一出口就成了:
“都是我不好,先和我回去罢,好么?”
……
吴子谅一贯认错态度良好,还讲究什么面子,先把人平安带回去,比什么都重要。
难道真要看一次五百米高空自由落体么?
年纪大了,心脏承受不住。
一路无言,临到宁王府,这孩子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吴子谅把人安顿好了,见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执拗,轻声问了句: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么?”
宁王还是沉默。
吴子谅只好嘱咐了几句,准备离开。没走两步,便在宁王满目震惊中回了头。
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吴子谅认命的转过身,走到宁王旁边,托起那人的脸颊,没顾得上欣赏漂亮的下颌线,只看的到这孩子委屈的眼神。
面前这人,明明是个神采飞扬的年轻公子,至少也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已然二十出头,自己却总拿他当孩子。
吴子谅柔声道:
“那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自从和你告了别,我便往边境去了。”
“这几年一直很顺利,没什么波折。”
“悄悄带着你的香囊和发带,是我不对。”
“下次别跑这么急,出了危险,我心疼。”
“好好休息,你若不愿见,我下次便不来了,省的招你心烦。”
“但是香囊和发带就不还你了,小殿下不差这几件,我却捧着当宝贝。”
吴子谅笑了笑,起身便走。
忽然手心一暖,被人拉住了。
下一秒,背后拥上一个单薄的少年。虽然硌得慌,但是心里,瞬间满满当当。
少年终于开了口,有些喑哑:
“话都让你说尽了,教我怎么说?”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无赖的人,怎么偏偏教自己遇到了?
这人笑了笑,轻声道:
“玉儿可以说一说,这些年都吃了些什么,光长骨头不长肉,硌的人生疼。”
是以忍不住嘴欠的镇南王,被轰出了宁王府。
每次镇南王来府拜谒,侍卫都纷纷躲着走。
头疼不已。
宁王府的访客,都是既来之,则安之。
说完话,喝完茶,各自拜别,别无二话,规规矩矩;
这镇南王偏偏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三句话就能让小殿下怒火中烧,再花些功夫把人哄好了。
何必呢?
后来侍卫中唯一一个讨了老婆的,才神秘兮兮的告诉大家:
都散了吧。
没什么大事儿。
都别在这儿碍眼了。
侍卫们交头接耳,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茫然散去。
以后便躲的远远的,正好落个清净。
然而,这一天稀奇得很,镇南王没来。
不知在哪儿被绊住了脚。
方才暗卫来报,说是镇南王被三殿下请了去。
宁王当场摔了茶盏。
……
镇南王果真是个祸害。
第8章 第八章
吴子谅方踏进庭院,便有侯了许久的小厮迎上前来,一路指引。
这行宫一切如旧,只是曲径通幽尽头处,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儿。
一把仙气,确是三殿下无疑。
这院落原本芳草萋萋,绿萝绕树生。
不知何时,竟是满园梨花香。
那人回过头,见了吴子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
“子谅,别来无恙。”
三年不见,三殿下行事更加妥贴,几句寒暄,仿佛故友叙旧,让人心生几分亲近之意。
一盏茶尽了,吴子谅正要起身告辞,忽然风起,拂过枝头,倏忽间花香馥郁。
一朵雪白飘飘悠悠,落在杯中,花开半盏,悠悠盛放。
吴子谅不曾察觉,反倒是对面之人起身道:
“我替你换一杯罢。”
吴子谅这才发现杯中落了花,笑了笑:
“无妨,今天借了三殿下的光,携花入酒,倒也有几分意趣。”
对面那人也笑了,替吴子谅斟了茶:
“满朝文武都道镇南王战功赫赫,谁知小王爷竟也是个惜花之人。”
吴子谅颇有些好奇,道:
“三殿下一向满室清幽,几时这般喜欢梨花?”
对面的人目光忽然有些局促,面色微微泛红。
略微起身,两人距离更近了些,伸手抚过吴子谅肩上的落花,收在掌心,笑笑:
“有人说过喜欢,我便随手种了。”
吴子谅不由惊叹,这天底下,还有让三殿下这般挂心的人。
吴子谅也不多问,只是顺着话接了句:
“能得三殿下青眼,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不知是怎生妙人儿。”
虽是句恭维话,却也真心实意。
三殿下笑了笑,无所谓道:
“我不过是想讨他欢心罢了。”
“本来便没什么牵连,若再不尽心些,最后便什么都不剩了。”
吴子谅不由讶然:
“这姑娘眼神也忒不济,若三殿下这般都不动心,也不知到底要什么样的。”
三殿下笑意更深,却有些失神:
“他喜欢鲜衣怒马,一身骄矜的少年郎。心心念念都是他,自然挽留不住。”
吴子谅替三殿下打抱不平,颇为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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