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传》第73章


我害肋膜炎的时候,这种病也成为我们日常讨论的题目。即使在那个 时候,我的饮食实验也在进行。我的饮食包括花生、煮过的和新鲜的香蕉、 柠檬、橄榄油、西红柿、葡萄等等。我完全戒绝了牛奶、谷物、豆类等食物。 齐弗拉兹·梅赫达医师为我治疗。他老是要我喝奶吃饭,我却坚决不 干。事情传到戈克利那里。他不大理会以水果为生的理由,要我遵照医生为我的健康所指定的食物饮食。 不听戈克利的劝告,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是不容许人说一个不字的,我要求他给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那天晚 上克伦巴赤和我回到家里,我们便商量我究竟怎么办才好。他一直同我进行 这种实验。他喜欢这种实验,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的健康需要的话,他是赞成 我停止实验的。所以我得按照我内心的声音自己作决定。
我一夜未眠,反复考虑这个问题。停止实验就无异于抛弃我在那个方 向上的一切理想,可是我并不以为这些理想有什么不好。问题是对戈克利的 爱的压力,我应该接受多少和为了所谓健康,我的实验可以有哪些修改。最 后我决定还是坚持这种实验,因为进行这种实验的动机主要是宗教的;我决 定凡是动机不纯的地方,就听从医生的劝告。我戒绝牛奶主要是出于宗教上 的考虑。我眼前有着一幅关于加尔各答的养牛人怎样从耕牛身上挤掉最后一 滴奶的悲惨景象。我还有一种感觉,认为肉类既不是人的食物,那么动物的 奶也不应当作为人的食粮。于是第二天早晨,我便带着坚决不喝牛奶的决心 起床。这使我大为轻松了。我有点怕见戈克利,不过我相信他会尊重我的决 定。
那天晚上克伦巴赤和我到国立自由俱乐部去见戈克利。他辟头第一句 话便问我:“好,你已经决定接受医生的劝告了吧?”
我轻轻地但是坚决地回答说:“所有的意见我都愿意接受,只有一点我 请求你不要勉强我。我决不喝牛奶,牛奶做的东西或肉我也不吃。如果不吃 这些东西我就会死去,我觉得我宁可死去。”
“这算是你最后的决定吗?”戈克利问道。
“我恐怕不能作别的决定了,”我说道:“我知道我的决定会使你难过, 可是我请求你的宽恕。”
戈克利带着相当难过但是厚爱的心情说道:“我不赞成你的决定。这里 面我看不出有什么宗教来。不过我也不再勉强你了。”他说完这话便转过头 去对齐弗拉兹·梅赫达医师说道:“请你别再让他操心了。在他自己所规定 的范围内随你开什么方子都可以。”
这位医师表示不以为然,但也无可奈何。他劝我喝“豆汤”,加一点阿 魏树脂,这个意见我接受了。我喝了一两天,可是痛楚有增无已。由于我觉 得不对症,我又重新吃起水果来了。当然,外敷药还是继续使用的,这多少 减轻了我一些痛苦,但是我的清规戒律确实给医生造成了很多困难。
就在这个时候,戈克利回国了,因为他受不了伦敦的十月重雾。
第四十二章 肋膜炎的治疗
肋膜炎的长期不愈多少有些令人不安,不过我知道要治好这病,靠内 服药物是不行的,应该改变饮食并辅之以外敷药物。
我去拜访有名的素食者艾林生医师,我在 1890 年见过他,他用调剂饮 食的方法为人治病。他为我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我向他解释我如何发誓不喝 牛奶。他为我打气地说道:“你用不着喝牛奶。其实我想叫你停吃几天带脂 肪的东西。”他于是劝我吃黑面包,生菜如甜菜、萝卜、葱和其他的青菜, 还有新鲜的水果,主要是桔子等。蔬菜不用煮熟,如果我不能嚼碎的话,只 须捣碎了吃。
我这样吃了三天,但是生的蔬菜对我并不怎么合适。我身体的情况使 我不能对自己的实验保持完全公正的态度。吃生的蔬菜使我心神不安。
艾林生医师还劝我把房里的窗子尽夜都打开,用温水洗澡,用油在伤 痛处摩擦,露天步行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这些意见我都很喜欢。
我房里的窗子是法国式的,如果全都打开,雨水就会淋进来。扇形窗 不好开,因此我把玻璃打破,使新鲜空气进来,并把窗子开到雨水淋不进来 的程度。
所有这些办法多少改善了我的健康情况,但是并没有完全治好我的病。 谢西丽亚·罗伯滋夫人有时来看我。我们成了朋友。她极力劝我喝牛 奶,但是因为我坚决不接受,她便到处为我物色代用品。有一些朋友向她推 荐麦芽奶粉,不自觉地向她保证,说是同牛奶毫无关系,是一种化学制品, 具有牛奶的一切营养价值。我知道谢西丽亚夫人对我的宗教顾虑极为尊重, 所以我绝对相信她。我用水冲一下奶粉试喝一口,发觉和牛奶的味道完全一 样。我看一看瓶子上的说明,才知道所谓麦芽奶粉就是牛奶制成的,可是已经太晚了。于是我只好放弃。 我把这个发现通知谢西丽亚夫人,请她不必介意。她连忙赶来向我道歉。她的朋友根本没有看那说明。我请她不要担心,并为我不能接受她费尽 心机弄来的东西向她表示歉意。我还向她保证,由于误会而喝了牛奶,我一 点也不介意,而且也不觉得是违反誓言。
我同谢西丽亚夫人的往来还有许多好的回忆,但是不得不从略了。我 还记得我在受考验和失望之中,有许多朋友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凡是有信仰 的人,都能在考验和失望之中,从这些朋友身上看到上帝的慈悲,他于是就 会化悲愁为欢乐。
艾林生医师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放宽了他的尺度,允许我吃花生酱 或橄榄油以吸收脂肪,如果我爱吃的话,还可以煮饭菜,这些改变是很受欢 迎的,但是远不能完全治好我的病。极其细心的照料还是需要的,所以我不 得不以大部分的时间在床上休息。
梅林达医师有时也来为我诊视,他提出了一个永久性的治疗建议,假 如我有意听取他的劝告的话。
情况是这样日复一日地拖下去,有一天罗伯滋先生来看我,他极力劝 我回国。“看这情形你大概不能到尼特利去了。我们往后还有更冷的日子呢, 我极力主张你回印度去,只有在那里,你才能完全好起来。等你身体好了, 如果战争还在打着,那你还有很多机会贡献你的力量。即使现在这样,我认 为你已做的事已经是一种不小的贡献了。”
我接受了他的劝告,开始作回印度的准备。
第四十三章 回国
克伦巴赤先生伴着我到英国原是想去印度的。我们住在一起,当然也 想搭同一只船。然而德国人正受着严格的监视,我们怀疑克伦巴赤先生能不 能弄到护照。我尽力为他想办法,罗伯滋先生也很想为他弄个护照,他曾为 此给印度总督打了一个电报。但是哈定基勋爵干脆回答说:“印度政府歉难 冒此危险。”我们全都明白这个答复的力量。
我很难过不得不和克伦巴赤先生分离,但是我看他比我还要难过。要 是他到印度来,他今天一定是过着简朴而快乐的农夫和纺织者的生活。现在 他在南非度着原来的生活,他是一个建筑师,生意很好。
我们原想搭三等舱,但因为东方半岛轮船公司的轮船没有三等舱,我 们只好买二等票。
我们随身带着从南非带来的干果,因为船上有的是新鲜水果,但是很 难买到干果。
齐弗拉兹·梅赫达医师给我的肋骨绑上石膏,告诉我到了红海以后才 能取下。头两天我还勉强带着,但是最后实在受不了。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 把石膏取下来,从而重新获得了进行必要沐浴的自由。
我的食物主要的是干果和水果。我发觉我在天天好起来,当我们的船 驶入苏伊士运河时,我感觉好多了,我仍然很衰弱,但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危险了,于是我便逐渐增加了我的运动。我的身体所以好起来,我想主要是 由于温带空气清新的缘故。
我不知道这是由于过去的经验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但是我发 觉船上的英国人和印度人之间的距离,是我从南非回来的途中所没有见过 的。我同少数几个英国人交谈过,但是大都限于一般的寒暄。象我们在南非的船上所进行的诚恳的谈话可以说没有过。我想此中原因大概是由于英国人 有意无意地有一种感觉,自以为属于统治的民族,而印度人则感觉自己是属 于被臣服的民族。
我实在巴不得回到家里以摆脱这种气氛。 船一到亚丁,我们便感到好象到了家了。我们因为在杜尔班认识了克科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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