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205章


楚王扶住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颗药了,方汝说过,一天至多吃三颗,但是皇帝非要吃,可见他是真的不行了。
强撑着精神,皇帝终于开口,虚弱地说道:“传百官”
金殿门打开,深夜,殿外却站着文武百官所有人。众人沉默着依次入内,若是仔细分辨,可以发现太子一派的亲信全都不见了。
众臣站定后,一身劲装的宋月白便也走了进来,只是他脸上照旧蒙着黑巾,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他站定在所有人前头,行礼道:“陛下,楚王殿下,所有反抗者,均已伏法。东宫二百六十人,全数入狱。”
皇帝握紧扶手,嘶哑着声音说道:“杀了,全都杀了!”
宋月白顿了顿,颔首:“是。”
“众臣听旨”皇帝瘫在位置上,说道,“即日起,五皇子贬为庶人,行车裂之刑!七皇子仁德宽厚,为储君不二人选,册封太子。”
百官纷纷交换了眼神,然后跪了下去。
“谨遵圣旨,臣参见太子殿下!”
宋月白回到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与他一起回来的,便是宰相宋定边。父子二人一同进门,客气地道别,像陌生人一样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宋月白累得很,却也强撑着让生江去烧水。
他每天都必须要用热水擦去身上结痂的旧肉,然后在新肉上重新上药。
热水递进来,生江要替他擦身子,被他拒绝了。宋月白把房门关了起来,然后才把面巾摘下。
“这就是你遮遮掩掩的理由?”窗外忽然传来了少女清冷的声音。
宋月白正在解衣裳的手指一顿,扭头看去,便见窗户被人推开,方汝纵身跳了进来,反手又把窗户关上了。
他:“”
方汝朝他伸出手。
宋月白叹了口气,转身把药膏放在了她手上。
“你坐下,腿还伤着就乱跑。”他把方汝按到了小榻上,端来了热水,拿着一条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下,“腿怎么样了?”
方汝说道:“上了夹板,疼是疼了些,不过还能走路。”
宋月白伸手摸了摸,见夹板固定地还算是牢固,猜想她也是被人送进来的,不可能真自己一个人摸过来。
但是转念一想她刚才竟然敢跳窗户,又是一阵头疼。
“别想说我,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方汝拧了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他的脸上。
宋月白明智地闭了嘴。
方汝先帮他擦去结痂的皮,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上完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知道,薰华草哦?彩衣教的蛇窟哦?”
“连碧”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宋月白握住了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我身上也有,你帮我上药么?”
方汝眉梢微挑,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然后迅速扒干净了他的衣服。身上的那些疤痕越发狰狞,像是记录着他惊险的历程。
“没孩子就没孩子嘛,我又不在意这些”方汝显然是知道了宋月白取薰华草的目的,低声说着,埋头去擦他身上的伤痂。
宋月白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撞见了她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唉”他轻声叹气,一把将她搂紧,揉着她的头发说道,“连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方汝抱着他的脖子,说道:“得知消息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我替楚王筹谋这么多干什么呢?还不如”
话音未落,已经被他全数吞没在了唇齿之间。
上完药,宋月白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袍,便抱着方汝出门去看星星了。
方汝其实觉得这么冷的天气,两个人盖着棉被纯聊天就行,看星星什么的,太文艺了,不适合她啊。
但是宋月白兴致高,她也不好泼他冷水。
上了屋顶,宋月白又下去拿了一床棉被来,两人裹着一条棉被,小口地喝着浅山云雾酒。
“对了,我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方汝说道。
宋月白低头看她:“哦?”
“嗯,是关于真假皇子的。”方汝眨了眨眼,就把自己从元良妃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宋月白沉默了好一会儿,仰头喝了口酒。
一口酒下肚,关于二十多年的那桩事情,便随着这口酒,一并烂在了肚子里。
“我说,你怎么什么反应也没有?”方汝挑眉,“尊贵的皇子殿下?”
“瞎说什么?”宋月白瞥了她一眼,鼻息间喷出了一些酒香,“我姓宋,叫月白,字庭轩。”
“皇权诶,江山诶,你不眼红?”方汝问。
宋月白揽着她笑道:“你便是我的江山,我眼红谁去?”
方汝听了很是欢喜,心道总算不用阉了他带回家了。她抬起头,轻轻地咬了咬他的喉结,低声道:“我瞧今夜月色甚好,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嗯?”宋月白愣了愣,垂眸对上她的眼神,忽而一愣。
“你再拒绝,以后想都别想了。”方汝恶狠狠地露出牙齿,像示威的小狼,“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我不要脸面的吗!”
宋月白哭笑不得,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既然夫人有此要求,那为夫求之不得。”
隔日方汝醒转,便见一身月白色棉袍的公子哥坐在床头,正在翻看一本册子。她探出手来,拿过册子扫了一眼,眉梢高高地挑起。
“礼单?”
宋月白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笑道:“是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娶你过门了,这是聘礼的礼单,请夫人过目。”
“我瞧瞧”方汝坐起身来,靠在他身上,一页页翻过去,翻到最后,眼角含了笑意,“没有房子?”
宋月白将礼单抽回,浅笑道:“听闻夫人有一桩酒楼,地处中都寸土寸金之地,可愿容我入赘?”
“好说好说。”方汝望着他眼里的星光闪烁,回道,“我这便修书一封,让孟奚好生打扫不如归酒楼。”
次年春,新帝登基后的头一年,广开通商口岸,重视与琅华国的河运往来,并且设立新的机构崇武司,广泛向武林招募能人异士,为国效力。
但与此同时,他也加强了各州道对辖区江湖门派的监督审核,杜绝第二个彩衣教的出现。
四月芳菲尽之时,整个武林再度轰动了。
金字野捕的绿独山石重现江湖,所有门派几乎一夜之间就收到了一张大红的喜帖。
以金字野捕第七代传人的名义,广召武林人士,共贺新婚之喜。
中都,不如归酒楼内。
孟奚穿得一身红,喜气洋洋地迎接所有的客人。中都的人全都卖了方掌柜这个面子,大婚当天,无人械斗,流水宴摆了一桌又一桌,上门道喜的全都是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
崇吾蹲在酒楼顶上,嘎嘣一声咬了大口的桃子。
“师祖,你好像不高兴?”杨拂晓晃着两条腿问道。
“废话,师门祖传的宝贝,让她拿来庆贺新婚,暴殄天物!”崇吾很忧伤。
杨拂晓老气横秋地说道:“师祖,你承认吧,你只是嫉妒师父能嫁出去,你却还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崇吾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千面从二楼飞身而出,接过杨拂晓,落到了地上。
再抬头看去时,崇吾已经不见了身影,却又不知云游去了何方。
北地萧家,新婚燕尔的萧家主夫妇共同备下了一份贺礼,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中都。
“你真的不亲自去吗?其实你去了也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
萧听墨看了一眼娇妻,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口是心非。”
扬州城内,景府传来了侍从阿良日常大吼:“少爷!起床了!”
景从掏了掏耳朵,翻个身说道:“本公子做了个梦,累得很,再睡一会儿。”
“今日是方连碧和宋月白的大婚之日,人家请柬都送来了,你真的不去吗?”阿良砰砰砰敲着门。
景从嘟囔道:“好困”
“累死了”一天的喜宴后,方汝扯掉红盖头,扒住了宋月白的肩膀,“我走不动了,你快背我上楼。”
宋月白托住她,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名字。
银色的月光流水一般裹住了那三个字。
不如归。
番外一:风起于青萍之末Reens。() 
青浮玉目光复杂地看着新婚燕尔的夫妻二人,冷声道:“你早就不是我青屏山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