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街》第32章


江远暑假要来北京上新东方,问我想不想见面。我其实是不太想去的,我甚至希望我喜欢过的男孩子的脸,可以在我的记忆中定格,然后慢慢模糊。其实每一次相聚,我都害怕看到他的改变,虽然那可能是好的方向,但我更怕那是坏的。
你说,我去是不去呢?
对了,还有我几个宝贝姐妹。你有兴趣听她们的八卦吗?
洛颜寒假的时候被方博阳告白了,她惊得跟午夜惊魂似的,可对我们来说,那简直是不用讲不用想的废话——方博阳喜欢洛颜,这是多么直白多么简单多么雷打不动的事实啊,但她还在犯天才级的白痴错误。
冷飘跟我们班的体委好了,又分了;分了,又好了。那真是一个痴情汉子,可是痴情汉子遇到薄情女,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焕然接受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非常普通的男孩子,我觉得他完全配不上她,可是焕然说:那才是命呢,太好的人,她要不起。
雯川,其实你最想听到的应该是关于他的消息吧。可我所得的只言片语也许不如你亲自去他梦中来得直接。
我跟他几乎已经失去了联系。我只知道他面前的每一条都是坦途:想保研的话,大学三年成绩傲人;想出国的话,有很好的GT跟推荐信;想工作的话,哪个公司不想要这样工作学业都突出的人才;想创业的话,以他现在的资本和人脉线,应该也不是难事。
他欠我们家那十万,也早还了。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跟我们家,无亏欠了,也许那是他一直想要的,无拖无欠,自由的感觉。
“安安,还在磨蹭什么啊?答疑课赶快抢位置啊!”洛颜在门口抱怨,我不得不合上日记本,跟着她跑了出去。
期末来临的那几天,各个教室人都爆满,有时候不得不去偏远一点的教室,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一个人走路心里还直发毛。
所以那一天,感觉到被人跟踪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害怕。可是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如他是想劫财,或是想劫个色,应该不会这么gentleman。我突然想起高三寒假殷若回家那一次,也是那样偷偷跟踪过我。
可现在,会是他吗?他还会挂念我,会偷偷地远远地看我吗?
我在快要到宿舍的时候突然走入一个转角,然后再忽地回头,给来人个错然不及!
那高挑的熟悉的身影果然被我吓倒,倒退了几步,我正要欣喜地叫他“殷若”,却发现那人从月光里走出来,我渐渐看清楚他的脸:江远。
“很失望?”他仔细打量我的脸庞。
我诚实点头:“是的。我还以为抓了个小偷。”
他不禁莞尔:“我如果是小偷,你早玩儿完了。”
“怎么提前来了?”
“考完试不想等成绩,就先来北京玩玩。不欢迎吗?”
“怎么会。只是这几天期末考试,忙着呢,也没功夫当导游。”
江远一身风尘站在我面前,脸上是我熟悉又陌生的邪邪的笑容:“你跟以前真的很不同了,小空。”
小空。我有多少年没有听过到的名字?
他分明没有改变。眉宇之间的冷酷傲气,轮廓分明的俊容,高挑挺拔的身材,甚至还有他爱穿的白色阿迪达球鞋跟旅行包。可如果他没有变,那这么多年改变的又是什么?我的心突然柔软了,不愿意再竖起防备的旗帜:“请你吃宵夜吧。”
我带他去南门外的永和大王,他揶揄道:“一碗豆浆就想打发我?”
我说:“人家也有牛肉面。你爱点什么都成。”
“就豆浆就好。飞机上的咖喱鸡饭都没消化。”他把旅行包放一旁,问,“明天还有考试?”
“有。而且还有两门呢。”
“考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我好像又把他逗笑了,他问:“能及格吗?”
“只要今晚你别打扰我太久,或许没问题。你呢?有挂过科吗?”
他给我一记“怎么可能”的眼神,道:“我在南大可是高材生。”
我说:“别臭美。你有本事的话GRE考个满分给我看看再说。什么时候想起要出国的?……哦,我记起来了,你妈以前说过的,本科就想送你去英国了。”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说:“我没有出国的打算。”
“那你来新东方做什么?嫌家里钱多啊?”我轻声笑道。
“我来,就是想看看你。”
第八章…3
他只是想看看我。江远说。
可我握着冰豆浆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汗,如果这个是他迟了两年的体谅,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他选择南大的时候,他选择分手的时候,我是求过的。求他给我时间,求他给我救赎,可那时候,他不是神,给不了我更多,我也无资格要求更多。我们只好认命,各自回去舔噬伤口,然后慢慢复原。
可是现在,他以神的姿态出现,给我一万种美好的假设跟可能。但我是否还能够像高中时候的我,再去那样相信一个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
以前可真是美好啊,可以那样天真地以为爱情真的无坚不摧、无往不胜、无所不能。但现在,却发现天真是需要勇气的。
“郭雯川走了,你还好吗?”
“现在的感觉跟刚知道消息那会儿,没什么区别,但以后或许会越来越深刻,因为我觉得那也是时间越长会越明显的东西。”
江远点点头:“其实在校友录上看到消息的时候就想回去了,但只能赶得上火化的时间。后来索性订了回湖南的机票,但是到达陵园的时候,知道你跟殷若他们刚刚离开。”
“我知道,好多留省内的同学也都是到陵园去送她最后一程的。”
“我记得她生日的时候说过的:以后葬礼的时候,她要我们都在。可是最后能够陪在她身边的又有几个呢?每次想到这个,心里就不好受。”江远叙述的时候,眉头紧锁,眼眶甚至有些微红。我安慰他道:“别这样啊。雯川一辈子都希望自己跟别人快快乐乐的,你这样子,她知道了更不好受。”
“你比我想象中坚强。你真的变了。”
我淡淡笑笑:“以前我总在对别人说:你们变了,你们为什么要变,只把我留在原地?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是在变化的,没有人能永远不变。”
“只要那种变化是好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只要那是好的……我要回宿舍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你住哪儿?有我电话吧?打电话联系就行,考完试带你游北京。”
他有些意外的看我:“住资源宾馆。”
“你就是阔绰。”我起身道,“别误会,带你游北京的不光是我,还有叶丹啊,孙思扬啊……一大帮北京帮的同学呢。”
他眼里的光有些暗淡下去:“我并不喜欢人多。”
我也刻意不理会他的话:“如果当时你也填北京,一切可能很不一样。我不是说也许我们还在一起,只是很多事情,每种选择都有一种结果。”
“我知道。就像我当初选择去南京,结果是失去你;那么我现在选择来北京,有没有可能结果是换回你?”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考完试后,我没有食言,带着江远游北京,同行还有几个在北京的高中同学。我没有故作姿态地跟江远保持距离,只是真诚地把他当作我的朋友。我们这一群人,是曾经同甘共苦三年的战友,如今还能够在一起,这已经是难得而值得感恩的事情。
叶丹至今未开展过一次新恋情,她显然还在爱着。江远对她也展示出了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姿态,没有故意冷漠,也不给她任何误解的机会。江远对我笑笑说:“我吃过这方面的亏,难道处理感情事还能不长进么?”
叶丹暗自对我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认了;可如果那个人是贺水薇,我不甘心。”
我不知自己凭哪一招哪一式打败了贺水薇,只能诚惶诚恐说道:“过奖了。”
江远在新东方的时候每天很不安分,经常旷课来北大胡闹。我和焕然找了份梅林凯的传销工作,做暑期社会实践,江远知道后经常来我们定点的地方溜达,还想些鬼灵精怪的主意来刺激销售。
销量增高后,焕然特别高兴,对江远赞赏有加。可我不得不正色跟他说:“江远,如果你只是为了看我,你没必要花个几千块钱来看我;你如果真对新东方不感兴趣,你不如把那些钱捐给希望工程;还有你这样打扰我的工作,只能够逼我回湖南度假,你觉不觉得有一点幼稚?”
江远突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那你跟我说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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