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言十八》第23章


皇上伸手一挥,包围着王爷府的大军立即让开一条路来。
“驾”一声,三王爷、国舅爷、兰美人以及随侍的兵仆等全都快马加鞭地逃离此地。
而兰美人回眸一瞥时的阴狠笑容,令皇甫皇心中的不安倏然加剧。
“找出太后。”皇上一声令下,搜查的侍卫已窜入王爷府。“堂玄,让他们找出意室。”
堂玄闻言,心下一惊,飞纵的身影眨眼不见。
得知皇上动气的太后,刻意让皇上放出宫的太后,不管是劝降或是通风报信,必会到此,如今人呢?
皇上负于后的手握成了拳。
“皇上。”堂玄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人。
此人掺着银丝的长发披散,搁置于身侧的双手随意摆动,似乎无法控制,未着履的双脚皮肤光滑却胀满血色。
蹲下身子,皇上拨开眼前女人覆面的发,心下一沉。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女人隐泛泪光的眼,听她张着口却无法辨别的嘎哑难听声音,看她奋力甩动肩膀却仍举不起的手,一股闪入脑中的念头令他双目暴睁。
“太后被毒哑了嗓子,废了四肢。”堂玄查看后据实以告。
“拿纸笔来。”如同冰山撞击的声响,凝结了四周之气。“嗓子哑了,手废了,嘴巴总还能动吧。”
“太后请。”堂玄忙将取来的笔递向太后,让太后张口咬着。
太后闭了闭眸,俯首于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药、假。
“是否下蛊?”皇上那紧抿的唇已成一直线。
太后点了下头。
“如何解?”
无解。养蛊者已死。
“不可能!”皇上一声暴吼,惊天动地。“御医呢?天下的大夫呢?朕不信无人能治!”
太后垂下头来,不忍见他隐藏于盛怒之下的哀凄。
“堂玄,立即召集御医与地方大夫,谁能治好大纳言,封侯进爵。”他下了旨,心中的惶恐却未稍减。
他不能放弃!他对着自己吶喊着,为了他的万十八,他死也不能放弃啊。
他还未带她去瞧瞧租地予民的实施成效,还未与她共同拟定来年的赋税与农作物的栽种种类,还未拟出河川疏洪与堤防建造方案,还未……太多太多,有太多太多的事他还未和她一同完成。
失去她的他,如何独活?
“皇上。”堂玄趋前将皇上扶起,他那冰冷的手指让堂玄的心也跟着一凉。“皇上?”他不轻易外露的担忧此时却无法隐藏。
“别让大纳言知晓。”他抓着堂玄的手臂,叮咛万千。
他不想见她明明伤心欲绝却又得对他强颜欢笑的模样,更不想见她为了让他好过而做出什么傻事。
为什么?他仰首望天。
十多年来,他从不枉死一人,从不残暴无道。他心之所向从来只有与她好好共度一生,难道连这小小的奢望上天也不愿给他?
亏他贵为一国之君,亏他枉为一国之君,岂知这在人间彷若神明的君王却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保不住。
如此君权要来何用?如此君王要来何用?
“哈哈哈!”突然间,皇甫皇纵声大笑,夹杂无限哀伤的笑声令人闻之心疼。
天若有意亡他,尽管冲着他来吧。
“二皇子为何不愿为王?”
“吾性野不羁,常为惊世骇俗之事,以吾为王,岂不天下大乱?”人贵自知,这点认知他从不避讳。
“胡说。”万十八驳斥着,语带焦急。“二皇子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胸怀泱泱大器,如此将才不为王,枉为皇甫之姓。”
“吾头一回听你如此赞许吾。”他眸中异彩无人窥见。
“不只是臣,几乎所有人都如此认为。”
逼吾为王,对你有何好处?
“明君能让臣不会太辛苦。”她的含意可真是深远。
“大纳言说得倒轻松。”他嗤之以鼻。“大纳言乃世袭官位,倘若不顺心,随时可罢官求去,吾一旦为王,岂可随意离去?”
“二皇子意欲为何?”他瞬息万变的心思,有时她也无法跟上。
“不论任何原由,你离开吾那一日,吾便不再是本朝之王。”
“二皇子岂可如此任性?”
“吾之本性,大纳言本心知肚明。”她的责难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为了王朝,大纳言责任重大。”
“届时,二皇子欲何去何从?”不为王的他,又当如何?
“当然是追随吾所爱之人而去。”他笑了,潇洒的笑容却有着费解的哀伤神色。“有所爱之人相伴,即使黄泉之路也比成王之路来得有趣多了。”
牢里,万十八呆坐于地。
一本古书册摊放于她腿上,泛黄的纸上字迹已模糊不易辨识,但若字字细瞧,终可窥其全貌,解得其文。
不知呆坐了多久后,万十八动了。
她拿起腿上的书,眨着眼、揉着脸,不置信地将纸上的字确认再三,将自义思亮再三,方颓然放手,任书册掉落于地。
不久前,她方沾沾自喜地向皇上说她将有解决之道;不久前,她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不论是巫术或蛊术总有解决之道。如今方知,她错了。
下蛊者真正想杀害的并非皇上,而是她啊。
她并不怕死,只怕独留皇上一人于世;她死不足惜,只怕从此无人陪皇上谈心,徒留一世孤寂。
鲜少对人谈及自己的皇上,总是将所有的愁苦埋入他心底最深的角落。他不曾嫌烦,亦不曾喊苦,即使是面对她也未曾松过口。
“伤心之事说出口,只会更伤心;伤人之事说出口,只会更伤人。我朝大纳言,绝非听人诉苦之人。此非大纳言之责,亦非朕所愿。”
这便是她的王,她唯一的皇。
如此事事一肩扛,事事一心藏的王,教她如何放得下手?如何走得开身?
失去了她的皇上,谁来让他为难?谁来同他争辩?谁来帮他说服朝臣?谁来让他费心呼呵护……谁来让他的心得到安歇?
“二皇子愿意登基为王,多亏有你。”
“十八不明白。”爹爹话让她一头雾水。
“因你是王朝的大纳言,所以他只能是王朝的王。”
“十八仍是不明白。”
“往后你便懂了。”万十七那别具深意的笑至今她仍清楚记得。
现下的她懂了,也明白了,却已与他行至终途,即将生死两茫。
“皇上……”万十八抓着胸口衣襟,泪已潸然。“十八这一生要辜负您了。”
中蛊者,先闻奇香而后失神。
清醒后仍不知身已中蛊,而深陷施蛊者之计谋。
中蛊者于不知不觉中执行施蛊者之命,或杀人、或偷窃、或自残等,令人防不胜防。
唯蛊虫入人体必亡,或十日或三十,端看养蛊者之能耐。
尸蛊含剧毒,蛊死前由养蛊者取出,人方可活命;蛊死后则人亦药石罔效,神仙难救。
下蛊如同下毒,皆欲致人于死,唯下蛊者心思之歹毒更胜后者,十之八九不留活路,。
坊间谣传蛊毒可治,唯笔者无缘亲见活命之人。
──怪老叟江湖毒史随记之一百三十二篇
第10章(1)
今夜,万十八的妆容精致,扮相绝美,连带端着酒杯的纤纤玉手也引人不住回眸再三。
“皇上。”万十八高举酒杯向他。“这一杯,十八恭贺皇上一举扫除叛臣,换得日后长治久安。”
她脸庞上自始至终挂着柔媚的巧笑,这笑令皇上无法拒绝。
取走万十八手中酒杯,皇上仰首一口饮下,酒杯尚未放落,唇倒先封上了她的唇,为她注入些许琼浆玉露。
“嗯。”入喉的辛辣让万十八喘了口气,溢出口的酒顺喉而下,而皇上的唇也随酒而落下。“皇……”她身子一缩,避开那即将落上胸口的吻。
“吾凯旋归来,此乃吾应得之奖赏。”他的索求理所当然。
柔柔一笑,万十八举起第二杯酒。“这杯酒,祝贺皇上日后一切平安顺逐、万寿无疆。”
皇上凝望着她,未取过酒。“这话留待日后吾每年生辰再祝贺也不迟。”
那便太迟了。万十八于心中喊着,脸上表情依旧绝美动人。
不待皇上取酒,她径自仰首饮尽,而后学着皇上对她那般将酒哺入皇上口中。
入口的酒令皇上觉得特别香甜,他吸吮着她的唇舌,饮尽她口中酒。
“这杯酒。”万十八端起第三杯酒。
“毫无酒量的你会醉的。”他伸手覆于酒杯上头。
“无妨。”她将手覆于皇上手上。“最后这杯酒愿皇上能永远记得十八。”
这类似诀别的话语令皇上的心刺痛着。
他翻掌握着她的手按向心窝处。“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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