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言十八》第24章


这类似诀别的话语令皇上的心刺痛着。
他翻掌握着她的手按向心窝处。“已住在里头的人,该如何才能忘掉?”
闻言,万十八展颜一笑。“最后这杯酒,十八可否与皇上交杯?”她想与皇上喝交杯酒,此乃她最终之愿。
二话不说,皇上端起另一杯酒与她手相交,同饮而尽。“万十八你可记住了。”他抛开酒杯,捧着她的脸说得专注。“今生今世,吾只要你一人,只娶你一人为妻。天涯海角,吾必相随。”
他话语说得真切,其中深意万十八可听明白了?
“皇上。”心一恸,万十八趁自己落泪之前迎上了她的唇、献上了她的身,传递着对他倾诉不尽的绵绵情意。
她的王啊,她这辈子所深爱的男人,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只可惜……只可惜……
“这一世是十八对不住皇上。”她的手来回抚着皇上陷入昏迷的俊颜。“下一世,十八绝对会补偿皇上的。”她眼角的泪珠晶莹剔透。“届时,皇上可别不要十八。”她索求的承诺得不到回应,俯首吻上他的她,以吻封缄。
深深凝望他好一会儿之后,纤白的手取出早已写好的书信放置于床头枕旁。
她无法当面与他道别,因深怕自己走不开;她无法任自己死在他怀里,因深怕自己不愿阖眼。
她在酒里下了迷药,在蜡烛里放了迷香,只怕他一个眼神、一句挽留、一个拥抱,甚至一个亲吻便会拖住她的身,让她离不开。
她知晓皇上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治愈她之机,但她也心疼皇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亏欠与痛责。
以往的她高估了自己。
她说过“除非皇上不要臣,否则臣死也要待在皇上身边。”现下她才明白待在皇上身边而死,对她而言是何等的为难,对皇上而言又是何等的残忍。
她不忍见他为她伤心、伤神也伤身。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只要他平安无忧,那么九泉之下即使孤寂一人,她也感心欢。
“永别了,我的王,我的皇。”她怜惜地替他将锦被拉拢,不让凉夜侵袭上他赤裸的胸膛。“我爱你。”她于他唇上又印下了一吻,到口的咸味让她佯装坚强的笑容变了色。
紧咬的唇渗出了血,她借着疼痛压抑着即将决堤的泪与那几乎停止跳动的心。
人生无别离,谁知恩爱重?
蓦然窜过脑海中的辞句令她背对他的身子,一阵踉跄。
如此的别离……好苦!
待房门一阖,皇甫皇的眼已睁得雪亮。
仰身一坐,锦被顺势滑下他的身,露出他肌理分明的精瘦胸膛,上头仍隐约可见与她欢爱时留下的红痕。
“堂玄。”
一声低唤,堂玄已推门而入。他替皇上披上织锦缁衣并取来床头书信。
“堂红跟上了吗?”他系妥腰带,顺手抚着腰带上那让人刻意绣上的“卍”字,一个代表着“她”的所有物象征。
“是。”
“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堂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书信上的娟秀字迹。
与他同时望向书信的皇上,黑潭似的眸中,沉着、静着,将信纳入怀中贴身收着,看也不看一眼。
“皇上?”倘若里头有什么重要之事……
“任何要给朕的话,她必须亲口对朕说。”
皇上的心思,他懂。但……“此时任大纳言随意离宫可好?”
现下全王朝的御医与民间大夫,都在绞尽脑汁寻找治蛊之方,甚至也派出密探去寻找邻国奇人,万一找着了人或法子,大纳言却不在宫里……
“倘若能留下,她绝不会离开。”她那隐忍不住的啜泣,啃噬着他的心。
好一个万十八,竟如此不顾他意愿的离开他,而他却恨不了她,甚至更加心疼她。
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衣袖一甩,他大步跨出寝宫,尾随她而去。
她不愿死在他身边,可以;她不愿见他为她揪心难过,可以;但谁说他不可以跟着她、守着她、陪伴她至终了?
他想做之事无人能阻止,唯有她万十八。而他,正等着。
等着她亲口告诉他,她不会死,会好好活着,会与他携手相伴,百首偕老。
等着她亲手阻止他,要他好好活着,与她一同好好活着,谁也不许先离开对方。
皇甫王朝
皇号十二
腊月初三
此处,乃无意间发觉而暂留之居所。
此处踞高远望,朝扬夕照皆令盘踞于东凤宫上之金碧凤凰闪耀生辉,如同皇上龙颜,令人心醉眷恋。
他日,皇上务必到此一游。
十八记不得路,但此行幸有堂红随侧,日后可为皇上指路。
此处,名浮云。
若皇上亦喜此地,可否再为十八制图,纳入“十八迷图”一册。
皇甫王朝
皇号十二
腊月初四
方与皇上分别三日,十八思念皇上之情益加浓烈。
日后,无皇上相伴之无尽日,该如何是好?
皇甫王朝
皇号十二
腊月初六
此地种有邻国传入之新作物,既耐严寒亦耐干旱,属根茎类,水煮可食,味甘美,日晒后可经年保存。
皇上择日可与工部尚书到此勘查,以解粮缺之苦。
此回,十八不克与皇上同行,甚憾。
皇甫王朝
皇号十二
腊月初九
昨夜,十八又梦见皇上一如往昔拥十八而眠。
十八手脚冰冷,皇上的身子却彷如暖炉,有皇上在,即使冬天亦是暖冬。
倘若……
万十八握笔的手突然一斜,“若”字这一撇写坏了,失去握力的笔“咚”一声滚落于地。
“大纳言。”低唤一声,堂红眼明手快地抱扶住晕厥过去的她。
门,让人自外头推开了,进门的缁衣男子熟练地接过万十八,将她抱往床上,注视着她俊眸彷若一池黑潭,深不见底。
收拾好掉落的笔,堂红将万十八书写之信折妥,放入一旁精致的黑檀木盒中。
盒中,全是摆放整齐的书信。
她,总是提笔写个不停。除了写给爹、娘与金佛寺住持之外,其余全是留给皇上的。
再不写,日后便无机会再提笔。她远眺远处凤凰,眼底全是依恋。我仍有好多好多话未对他说。倘若此时一一记下,它日他想起十八时,就如同十八对他说话一般。
“大纳言昏厥的时辰越来越长,身子也越来越虚弱了。”堂红来至床畔,替万十八除下发簪,手上玉梳让人接了过去。
“她可有任何不适?”缁衣男子让手中玉梳轻轻滑过万十八的发,一回、两回……,手劲温柔,动作熟练。
摇了下头,堂红说得艰涩。“今日,大纳言相求堂红一事。”
“朕听着。”肯定是极为难之事,否则堂红不会显露如此神情。
“蛊毒发作时,杀了大纳言。”
持玉梳的手一顿,眼睛微玻В袷峤换垢煤臁!芭码尬诵哪压俊?br /> “是。”皇上的一语道破令堂红讶然。大纳言确实担心死时的痛苦挣扎神态会令皇上痛心万分。
“这事儿,交给朕。”
如此回答令堂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如何做才对?她也无解。
探了探万十八的额心温度,皇上突然开口:“尚未有消息?”话虽是对其他人说,眸却不曾稍瞬。
“是。”这一声是,令回答的堂玄脸颊一动。
“退下吧。”他的十八要歇息了,而他要进入她梦中与她相会。
“皇上。”眼望将万十八拥入怀里、神情温柔但脸颊却明显消瘦的皇上,堂玄咬一咬。“大纳言不会希望见皇上如此折磨自己。”
“是啊。”皇上认同这点。“朕等着她亲口责骂朕的不是。”俯下的唇轻印上她失色缺水的唇瓣。
“密探必会将人找到。”
传说那唯一能治蛊毒的邻国奇人,可得快快出现才好,要不然……
“朕累了。”闭上眼,皇上的额头轻靠着万十八,一同躺下,不再多言。
放下床幔,堂红拉着堂玄往外走去,将这珍贵的宁静时刻留给相爱的两人。
“说吧。”走出屋外,堂红的逼问来得突然。“皇上在想什么?”
手一握紧,堂玄抿紧的唇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别用沉默这一招来对付我。”堂红难得失控地伸手戳着堂玄胸膛。“我是你亲妹妹,别人瞧不出你那冷硬脸庞上的些微变化,我也察觉不了?”实在是太瞧不起她了。
“时机未到。”
“废话!时机若至,可还来得及挽救?!”她想,肯定要出大事了。
沉重一叹,堂玄呼吸化成团团白烟。“皇上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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