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大道》第42章


凡是所做的事,有不能如己所愿的,都从我自身检讨和反省。祇要自身纯正,天下的人,自然都依着我了。”如果遇到部属不能做或者做不好的事情,主管当然应该挺身而出,拿出办法来,把事情做好。
这时部属由于自己做不好或不会做,自然很乐意接受指导和协助,心里既不反感,接受命令就不会有所抗拒。
问题是:主管如何判断部属能做不能做,愿意做不愿意做?假若判断错误,岂不是适得其反?孟子当年用“不得已”来解决这个难题,他说:“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不是别人不会说,更不是我比别人说得更好,而是此时此地,别人都不愿意说,我不得已才说的!这种古道热肠,正是一种道德上的责任感,我们称之为使命感,或者道德勇气。
主管经常富于使命感,部属就越来越缺乏使命感。因为主管权大位高,部属那里争得过?干脆成全主管,用自己的缺乏使命感,来满足主管无敌的使命感,这是整个组织有气无力的主要原因。
庄子更进一步,把孟子的辛酸苦涩,化之于无形。他说:“无门无毒,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则几矣。”一个人不走门路,不刻意营求,心灵凝聚而处理事情寄托于不得已,这样便是合乎人性的做法。他又说:“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管理者必须顺应事物的自然而悠游自适,寄托于不得已而蓄养心灵的和谐,才是最好的表现。
庄子所说的自然,重在“自”字。万物有其各自的性,必须顺性自由发展,以求各得其所,千万不要添加人为的伪,否则便不自然。管理者主观上应该毫无要有作为的欲望,以部属的成就为自己的成就。但是,当客观上部属自动要求的时候,也应该不得已予以顺应。因为毫无辛酸,毫无苦涩的心情,完全是不得已的动,所以能够动而无不当。
孟子和庄子所处的时代,当然不如现代这么自由。人力的素质也远不及现代。现代人面对物质生活日越获得改善、追求自由越趋强烈的情况,必须更加放手让所属能够发挥潜力,因此主管更需要无为而治,亦即非不得已,不亲自动手。任何动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聃说:“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在己。”管理者如果能够抱持“不得已”的心态,则功迹广被天下,也会看得好象与自己毫不相干。这种“不与部属争功”的素养,正是无为而治的基础。
管理者一心一意要立功,便会霸占所有表现的机会,力求自我表现,不与部属任何工作,结果团体的力量无从产生。管理者也可能尽量诱使部属工作,而把他们的功劳掠为己有,弄得同仁怨声载道,誓死下不为例,严重伤害了团体的士气。管理者越有为,同仁便更加无为。
相反地,管理者并无立功的心意,可不为即不为,转而鼓励、支持部属有所作为,则部属成功的机率大,成功感也强烈,这才是越来越勤奋的主要诱因。
管理者“功成弗居”,“为而不有”,凡事“不得已”才为之,便是无为而治的现代化意义。
同仁不努力,管理者威胁(惩罚)、利诱(奖赏),实在没有太大的效果,而且也不可能持久有效。
管理者必须有一套本领,使同仁能够自发自动去努力,才能持久而有效。所以现代化的无为而治,应该是“人力自动化”的管理。
“无为而治”的现代化功能,表现在“团体内的人员,都能够自发自动去努力达成目标”。自动化是现代管理的标的,但是世界上到现在为止,只讲到生产自动化、程序自动化、办公室自动化,还没有那一个国家,讲到人力自动化。我们先哲的理想“无为而治”,却早已指明“无为”便是“自动化”,“无为无不为”则是人力自动化的具体效果。
现代人谈自由,最要紧的在“把人当人”。管理现代化的主要课题,在“让人自由自在地工作”。
出发点在“把人当人”,原动力为“自动自发”,结果则是“自由自在地完成目标”。所以现代化的管理,必须以人性为基础,视人为人,完成人力自动化,亦即达成现代化的“无为而治”。
人力自动化并非一蹴可成的,必须经过一些准备工作,加强一些观念沟通。而最重要的,还在于主管是否真正了解“无为”,愿意“无为”。
庄子外物篇记载惠子和庄子的对话。惠子首先对庄子说:“你的言论根本没有用处。”庄子回答说:“知道无用才能和他谈有用。天地并非不广大,而人所用的只是容足之地。如果把立足以外的地方都挖到黄泉,请问人所站的这块小地方还有用吗?”惠子说:“没有用。”于是庄子说:“那么无用的用处也就明显了。”一般人只知道有用之用,却不了解无用之用。因而很容易以用为知,以不用为愚。现代化的管理者,应该深切了解人性的真相;如果大家都要求有用,势将无人来用;自己无用,才能使那些有用之用获得发挥。
先知先觉者起于“有用”之上,因而自然“无用”;后知后觉者正当“有用”,要给他表现“有用”的机会;不知不觉者无所谓“有用”“无用”,也可以说“不用”分辨有用或无用,只等待着别人让他觉得“有用”。这样看来,“无为而治”毕竟是属于高层次的,只有先知先觉得管理者,才能深明此理,而运用自如。如果无法忍受平凡,惟恐无用,实在无法提升管理的境界,谈不上追求理想的“人力自动化”。
第4篇 关于中国现代管理哲学的结语
第1章 从中西文化的差异看管理的最终目的
历来比较中西文化,取向不同,说法也不一致。总括起来,不外下述三种意见:(一)基础不同说──指出西方文化有三大支柱:科学、法律、宗教。中华文化有两大基石:道德和艺术。
(二)互有异同说──或变形为大同小异说。主张“异中有同,同中有异”,既非绝对普遍同一模式,亦有许多相同的成份。
(三)完全不同说──特别强调中华文化都是坏的,所以要“全盘西化”;但也因而引起另一种相反的同等极端的论调:一切复古!第三说显属情绪化。一、二两说,俱有立论的依据,但都未涉及中西文化的根本差异。
中山先生说:“心也者,万事之本源也。”思想是人生一切问题的根本与基源,和文化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探究中西文化的根本差异,采取“心入”(从心着手)的途径,应该是直接而有效的。
心是思维的器官。人类共处同一宇宙,对于宇宙人生,又同有一探究竟的需求。中外哲人,面对同一宇宙,不断运用心思,追究宇宙万物的根源,因而发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乃是共有的现象。中国的“太极生两仪”,西方的“一切生物,发端于一个基本细胞,基本细胞分裂为二”,都在叙述“一生二”的事实。
“二生三,三生万物”比较容易为人接受,惟独“一生二”颇难想象。因为一可以生二,二即能生三,三便能生万物,但是,一何以能生二?委实令人费解。
马绍伯先生呕心沥血,分析中西思想对于“一生二”的答案,作者以为正是中西文化的根本差异所在,述要如后。
(一)“二构成一”──西方认为“一生二,主要由于一是由二构成的”。“离心”、“向心”二力,维持宇宙万象;“质”、“能”构成一切物质;“时”、“空”代表宇宙;“心”、“身”组合成人。左、右二心房统称为心;手、足合称肢体。德国生物学家赫克尔(ErnstHaeckel)在其所着“细胞灵魂与灵魂细胞”(ZellseelenundSeelenzellen)一书中,即曾详述细胞具有灵魂,而灵魂亦为细胞所形成的真相。细胞既由二构成,则一个细胞分裂为二,也就是“一生二”,当有可能。如图4…1…1。
(二)“一内涵二”──中国的“太极”,负阴而抱阳,涵蕴了精神与物质。宇宙万象,不论其为阴、阳;质、力;体、灵;身、心等等所构成,而太极图象充分表明:两个不同的质象必须统摄于一。
举凡宇宙间所有的景象,包括万事万物,连同人类在内,其本质均系“一内涵二”的太极。整个宇宙是一太极,名为大一。每一事、每一物,也都各为一太极,称为小一。朱子说:“物物皆有一太极”,便是此意。无论大一或小一,其内涵最少为二,这是共同的法则。一内涵二,一即可以生二。
如图4…1…2。
中西对于“一生二”的肯定,并无歧见。但是我国富于整体化概念,认为宇宙万事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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