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王传奇》第52章


“肖汝君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肖先生,倘若能够等待,就先挂一个号,倘若不能等待,在下愿意帮大师推荐一个可靠的命相馆。除本馆以外,别的命相馆的预约期至多不超过一周时间。你看如何?”朱明生欲擒故纵。
肖汝君不禁为难起来。吴佩孚潜来沪上,虽然布置周密,难保日子一长消息走漏。以吴佩孚的老谋深算,只要稍有一点不安因素,便会逃遁归京,实难为了一时好奇而一等再等。然而,他今天来这里面目的便是挂号预约,空手而归又难免吴佩孚怪罪。真是左右为难。
朱明生见他沉吟不语。早已猜到了原因,遂又笑言道:“肖先生是否还要请示一下大帅?我们这里有电话。”
“不需要。”肖汝君年轻气盛,如何愿意被别人看作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当即掏出二块银元,递给朱明生,“挂号吧。”
朱明生微微一笑:“大帅来算命,是我们的荣幸,这挂号费如何再敢收?何况,大帅的名字,写在挂号簿上也不方便吧?”
说罢,径自走到客厅号房处,取了一块黄铜号牌,交与肖汝君道:“这块号牌,你且拿去,权当挂号了。只是请你留个电话号码,轮到时我们也好通知一声。”
“抱歉,电话号码是不能留下来的。二周以后,我再来跑一趟吧。”
“那就麻烦肖先生了。”
临走,肖汝君再三叮嘱:“朱先生,吴大帅在沪上的消息,请你们务必不要外传。倘若因此惹出什么事情来,贵馆是无论如何担待不起的!”
朱明生哈哈一笑:“肖先生放心吧。此中利害,我们清楚得很。何况吃我们这一行饭的人替顾客保密乃是职责所在。”
肖汝君不无遗憾地钻进了那辆豪华型轿车,与朱明生挥手道别。望着绝尘而去的轿车,朱明生那一张瘦削的脸上,绽出了猎手捕得猎物时一样的笑意。
“好大的猎物!”方玄听罢朱明生的汇报,也笑意盎然。这不仅是一个挣百儿八十块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扬名。一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不惜等待要求算命,这样的消息,真可以惊世骇俗了。
朱明生故意拖延算命时间,是出于调查吴佩孚的六十年生涯,什么时候了解清楚,什么时候就替他算命。
于是,一个一拖再拖的方案,终于决定了。
只是苦了吴佩孚,一等再等,一直等了六个星期,才总算将他的算命日程确定下来。肖汝君带回来的消息说,这还是方馆主说服了几位顾客让出来的位置呢,若按正常排队,还得一个星期。
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越是想得到。吴佩孚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在最上层的官场上,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他见识过多少风云人物!但是都不如今天这个算命瞎子令他如此急欲一见。他要睁大眼珠瞧一瞧,这位害得他苦等了六周的瞎子,究竟是一个何等样的神密人物!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正文 第十回卜问前途 大帅难登天堂路 沉渣泛起 了然独霸相业所话说吴佩孚轻车简从,悄悄然来到蒲石路,叩响了太清课命馆的大门。
两扇黑漆大门缓缓启开,朱明生身穿灰色长衫,侧身而立,向着两位客人拱手道:“欢迎,欢迎!我们馆主正在楼上恭候大驾,请进。”
他不敢口称来者姓氏,自然是怕隔墙有耳,泄露客人身份。
吴佩孚颔首作礼,一撩袍襟,率先跨入天井。天井墙根处的几盆白兰花开得正盛,幽香轻吐,弥漫在空气中,煞是爽人。
穿过天井,便是客堂。客堂的落地长门大敞着,平时顾客盈门,今天旷无一人,惟有客堂两侧的茶几靠椅,一尘不染,一如平时。很显然,主人为了吴佩孚的光临,今天不但摈退了一切算命的顾客,也停止了挂号预约的业务。
曾经摆过几天占卦测字摊的吴佩孚,仔细打量了一番客堂的布置。但见靠窗的右侧安放着一张小型红木写字桌,桌后墙壁上,悬挂着一块书有“挂号处”字样的搪瓷小牌,上方又悬着一块红木镜框的价目单,课命项目繁多。其中“命”一栏中的项目,如触机论卦、细谈命理、直谈流年、批命、单批流年、细批婚姻,口合婚姻、周堂择日、合寿择日、筑灶择日、安葬择日、文定择日、开张择日、进学择日、小儿剃头择日、竖梁上柱择日、营造择日、裁衣择日、居殡择日等等,计有三十余种;“课”一栏中的项目,如阴宅、阳宅、三代家宅、投机长跌、失物、逃亡、地理风水、婚姻、子息、终身大课、求财、谋望、疾病、讼事、开张、出门、买屋、造船、来人、音讯、进货出货、袭产分家等等,也有近三十种。课命金额,从五元起至二百元不等。价目单下方,另有两条注说,第一条是“两周前预约挂号,每日五名。”第二条是“四岁以内花甲之外命金加倍。”吴佩孚看到这里,不禁暗想,看来这瞎子的生意确实不错,命金又高,收入必定可观。联想到自己戎马一生,两袖清风,如今只靠着张学良这位“贤侄”提供的每月四千元维持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摊子,心中不免升起世道不公的感慨。
与价目单遥相对应,另一侧墙上悬挂着的红木镜框内是一幅文王八卦图。待客的八椅四几,一式红木,分列两侧。客堂内侧,居中一条长形红木供桌,精雕细刻;供桌中央是一只不知何朝何代的铜鼎香炉,高有一尺二寸,绣绿斑斑,古色古香,十数枝棒香散插其内,散发出清雅的檀香味。青烟缭绕处,挂着一幅不知因日久还是烟熏而已经发黄的太清老君神像;神像两侧是一副石鼓文体对子,上联“课通天地”,下联“命属阴阳”。对子下方的供桌两侧面,是一对明代永乐窑的青瓷花瓶。
一个算命瞎子的客堂里,居然也有如此摆设,真令这位落魄巨子吃惊。
沿着墨绿色地毯铺盖的楼梯拾级而上,便是馆主的谈命室。在朱明生的引领下,吴佩孚一踏入谈命室,便见一位身才颀长,面色红润,年龄在三十五六岁之间的男子缓步迎上前来。他的脸上,如同所有的算命瞎子一样,戴着一副墨镜,但是那一股奕奕神采,轩昂气宇,依然令人起敬。
“可是大帅驾到了么?”方玄微笑道。
朱明生连忙介绍:“大帅,这位就是我们的馆主。”
吴佩孚哈哈一笑:“老夫仰方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竟是这样年轻,实在可敬,可敬!”
“大帅,请恕方某未能远迎。”方玄不卑不亢地向着吴佩孚躬身施礼。
“不必客气。”吴佩孚以一副长者的姿态,颔首作答。
落座后,自有阿姨奉上碧螺春茶。
“大帅驾临,乃是太清馆的荣幸,只是在下技拙,探感惶恐。”方玄正襟危坐,谦虚一番。
然而,他绝口不提延期六周之事。因为这种延期只说明了他技高生意忙,恐有自吹之嫌。
吴佩服饰笑道:“老夫已经解甲归田,一介寒士,方先生不必再称我什么大帅。”
“唉,倘若真是如此,老夫也不必蛰居京华了。”吴佩孚一声苦笑,“我倒是羡慕方先生,凭自己的技艺挣钱,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地生活。”
方玄笑道:“大帅说笑话了。我辈相士,实是世人轻视的下九流,不得已而操此业。侥幸者或能温饱,不幸者形同气丐,甚至倒毙街头,岂能与大帅您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吴佩孚言道,“不瞒方先生说,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临时抱佛脚,啃过几本命相的书,在崇文门外摆过几天卜卦算命摊。自然,我是只懂一些皮毛,生意不会景气,命金也不敢多收,仅仅能够糊口而已。今日得瞻方先生的景象,才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话果然不虚。倘若当初便知道卜卦算命也可以搞得像方先生这样红火的话,我是绝不会投笔从戎的了!”言罢,哈哈一笑。
吴佩孚潦倒亦城、摆卜卦摊糊口的事情,方玄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本来打算在替吴佩孚算命的时候,以推测的方式予以揭示,不料吴佩孚却在算命之先便自动亮了出来。吴佩孚这种毫无架子、直言豪爽的谈话,大出方玄意料。一度叱咤风云政坛巨子、手下曾经战将如云的“大帅”,竟是这样一位不忘卑微落魄的过去,亲切近人的老人。
“哎呀,原来大帅也是命理学家,在下更感惶恐了。”方玄故意显出一副尴尬的神清。
“用你们上海话说,我不过是‘三脚猫’。所以一听说方先生的算命出神入化,便禁不住要来亲身感受一下了。”
“不知大帅是要卜卦决疑,还是排八字算流年?”方玄当即直切主题。
吴佩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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