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第146章


一双素手既可握美人柔荑,也可执平定四海之刃。
「陆萱,你今天应该不是来找我聚旧忏悔吧?」闻萧伶轻快地笑着。他俐落地一甩长刀,呼呼风声彷佛要吹塌一旁的杏花树。
粉白的花瓣随着这肃杀之气而任意飘散,恍若漫天杏花雨,其中几片碰到刀锋的花瓣竟然从中被切成两片。
闻萧伶的偃月长刀无名无姓,长九尺六寸,重一百零二斤,乃是重兵器中的极致,一旦挥舞起来就是横扫千军的气势,一口气可以连续刺穿三人的胸口
不知道是否因为觉得京城根本用不着他的长刀,所以闻萧伶平日在京城里也多使用相对而言没那麽霸道的长鞭—但现在他当然得用那柄陪伴他出生入死的长刀好好招待陆萱。
闻萧伶拈起附在青丝中的杏花花瓣,指腹无情地把花瓣揉碎。他张开五指,冷眼看着白色的残花花汁从指尖滴落。
他轻瞥陆萱,那一瞥端的是风情万种,黛眉又再一挑,嫣然笑道:「是为了你的小姘头而来的吧?」
陆萱这才回过神来,他收起湛卢,闯进花雨之中,往闻萧伶大步走去,冷冷地道:「商柔在哪里?」
方代月害怕陆萱,闻萧伶却是从来也不曾怕过陆萱,便嗤笑道:「不过是个万人骑的小贱/货而已,我愿意骑他一次已经是他的荣幸……」
提起商柔时,闻萧伶又回复那轻蔑鄙夷的语气,全然不见刚才在赏月楼里的绝望。
「满嘴喷粪!」陆萱提剑就向闻萧伶冲去。闻萧伶正是手痒,双手提着长刀的两端,轻易地架着陆萱致命的一剑。
铮的一声,火花迸裂,几片倒霉的花瓣刚好在刀剑相交之处,竟然生生地被火花烧成焦黑。
陆萱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对於闻萧伶的功力暗暗心惊。他们多年不曾正面交锋,陆萱没想到闻萧伶看似纵情声色,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功力却不但没有丝毫退步,反而是愈发精进。
闻萧伶却还在歪头娇笑道:「该不会你还没有骑过他吧?哎哟,你怎麽在那小贱/货面前就喜欢当正人君子呢!反正他又骚又浪,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他眼前一亮,弯起眼角,天真地甜笑道:「该不会你想和我一起骑他吧?」
陆萱愤怒得连眼睛都红了,他一心只想要闻萧伶闭上那樱红的菱唇,当下唰唰唰就使出几剑,一剑剑全都是杀着。
闻萧伶兴奋地舔了舔唇角,舞动着手中的长刀,一一挡着陆萱的攻势。
一场大战已是势不可挡。
很热,全身都很热。
双手被反绑着,眼睛被蒙起来,嘴里被塞了玉塞,胸前也被穿了针。
药效发挥到极致,闻萧伶却偏偏把商柔的全身都束缚着,他的双腿都在发软,根本无法离开床铺。
痛苦一波/波地袭来,眼前的景物渐渐发白模糊,商柔只感到自己口乾舌燥,像是被丢到烈火里尽情烤灸。
自己是要死了吗?以如此羞耻的模样死去?
牧晚馥知道了,他会有什麽想法?
「晚馥……晚馥……」商柔沙哑地叫唤着。
他们怎麽会弄成这样子?
突然,商柔感到有人在把自己抱在怀中,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钻进鼻子里。他迷迷糊糊地晃动着身体,倒在一个冰凉柔软的怀抱中。
那个人先把商柔胸前的金环解下来,又飞快地解开绑着商柔双手的腰带,再把玉塞扯下来,最後把蒙着眼睛的红绸解开。这人似乎知道突如其来的强光会伤害商柔的眼睛,还抬手掩着商柔的眼睛,好让他渐渐习惯光线。
如此熟悉的茉莉花香。
商柔立即毫无警戒地四肢并用抱着那个男人,磨撩通红的手脆碰到来者柔软的长发。
是他了。
只能是他了。
「晚馥……晚馥……」商柔早就失却理智,只是拚命地抱着牧晚馥,放声痛哭着。
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老天爷怜惜他,许他一场幻梦?
牧晚馥抱着商柔,轻轻地说道:「商柔……」
短短两字,却像是包含着千言万语。
然而这并不是互诉情衷的好时候。
商柔被闻萧伶刻意撩拨,早就欲/火焚身,现在狂喜和情/欲一同袭来,彻底让商柔的理智土崩瓦解。他顾不得视线尚未清晰,只是胡乱吻着牧晚馥的双唇,把对方压在床边,再急不及待伸手解开牧晚馥的腰带。
他当然懂得很多挑动情/欲的技巧,但他对着牧晚馥时从来都是那麽直接,直接得近乎粗糙。
狂乱之中,商柔突然想起上次在留云宫寝殿的不欢而散,他又哽咽着坐起来,不断地抓着衣服道:「陛下,我真的不是荡妇……」
就算商柔的理智已经全面崩塌,他还是记得那件事—记得牧晚馥的沉默。
这件事足以暂缓一切的冲动。
他宁愿死,也不愿让牧晚馥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牧晚馥终於轻轻地放下手,如同新娘子被掀开盖头的一刻,商柔勉强地睁开眼睛,泪流满脸地看着红烛下那张熟悉的绝色容颜。
真的是牧晚馥。
泪眼朦胧,神智不清之中,他是如此美丽,却是如此虚幻。
琥珀色的明眸深邃得如同漩涡。
「我……不是……」商柔还在不断地反驳着,顾不得每次他开口,颈项的瘀伤都会剧烈作痛。
牧晚馥轻轻地把商柔拥入怀中,在他的耳畔极为温柔而缓慢地说道:「商柔是我的妻,不是荡妇。」
语声不大,却带有足以稳定人心的力量。
商柔本来还在挣扎的身体立即平静下来。
虽然商柔不会武功,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力量缓缓地流进自己的身体里。以前他们闹着玩时,商柔曾经很好奇运功是什麽一回事,牧晚馥便往他的掌心里运功,就是这种感觉。
那股燃烧一切的情/欲总算渐渐平静下来,虽然商柔的身体还是很疲累,但意识却终於清晰起来。
或许不止是因为牧晚馥掌心的功力,而是这句话实实在在地让商柔的心安定下来,甚至足以麻木了身上的知觉。
「好一点了吗?」牧晚馥细细地把商柔汗湿的长发别到耳後。
商柔微微点头,他刚想开口说话,牧晚馥却一指轻轻地按在商柔的唇上,然後他便静静地埋首在商柔发间,似乎是疲累极了。
以前牧晚馥偶尔也会这样静静地抱着商柔,什麽话都不说,安静得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在龙椅上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天子。
虽然商柔看不清楚牧晚馥的表情,然而他的心里却变得很柔软。
过了一阵子,牧晚馥才抬头看着商柔。商柔终於看清楚他的模样。牧晚馥虽然微微笑着,脸色却苍白虚弱得很。
商柔伸手抚上牧晚馥的脸颊,却突然发现对方衣着整齐,而自己几乎是全身赤裸—
他不但双手是被束缚过的痕迹,身上也布满两个男人留下来的吻痕,层层叠叠的都是他背叛牧晚馥的证明。
「不要看我……」商柔想改为伸手掩着牧晚馥的眼睛,对方却稍稍弯身,玫瑰色的唇瓣浅浅地印着商柔胸前的刺青。
温柔得近乎虔诚的吻。
商柔全身猛地一震,全部知觉在那一瞬间都集中到那亲吻的位置,明明是一个浅淡得不含有任何情/欲的吻,却彷佛比起闻萧伶刻意的挑/逗更要强烈得多。
他甚至整个人轻轻发抖,不是因为肉/体快感,也不是因为害怕,连他都说不上为什麽。
五十九
牧晚馥把商柔抱在怀中。他的力度总是那麽轻,轻得就像商柔是那株脆弱美丽的珊瑚。
以前商柔在这种时候总会想,他是被牧晚馥所珍爱的。
而现在商柔已经不想再思考任何东西,只是彻底放松自己,顺从地被牧晚馥拥抱。
暴风雨後是久违的平静,只属於他们的,谁都无法介入的平静。
日照西斜,雾气早已消逝,窗外的木棉花摇曳着,洁白的棉絮如同雪花般无依无靠地飘荡着,落入春泥之中,被染上泥土的色彩,再也难以挣脱,只能沉沦到底。
俗艳的大红床帐却早就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午後风光。
一方咫尺天地之中,只有他们两人。
由始至终,从来也与他人无关。
他们躺着的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绸缎床铺,床铺柔软,如同躺在云堆当中。红烛在床边的小几上任意地燃烧着,彷佛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迟来了八年的大婚之日。
没有龙凤花烛,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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